那一段时间张言之的状态很糟糕,或许全都是源于我的刻意疏离。
张言之一直试图联系我,一个接着一个的电话打来,我觉得我这个特膈应人,膈应知道吗,就是特别恶心人、特不让人顺心舒坦,言之这么一个个电话打来,我每一次都狠心挂断就是故意不接她电话。
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残忍又虚伪的人,如果我说我从未察觉到言之对我的感情,那是在撒谎!不知从何时起,言之给我的温暖已经清清楚楚地传递到了我的心口,但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假意不知。
我害怕的就是有一天她将这份感情说破,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面对她。可无论我再怎么害怕再如何逃避,这一天还是来了。
……
……
我、婉淑、刘姐还有小尾巴四个人凑在寿司店里吃了个饱,吃饱喝足之后,我顶着快要撑爆的肚皮与刘姐告别,看着她们走了好远,才转头跟着婉淑去了停车场。
婉淑认真的开着车,表情淡淡抿着嘴巴,我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看,心在道同样都是女人,同样都是爹生娘养吃饭长大的,她怎么就那么好看呢。
无意识间,我已经伸出了手拨弄起婉淑的披肩长发,将她的发捋到一边,视线落在了她骨感的锁骨和细长白皙的脖颈的位置,实在不敢将视线继续往下试探了,不得不承认的是,婉淑是一个容易让人着迷的精致女人。
“能不这么盯着我看吗?我脸上有花?”婉淑的语气有些不自然。
“你开你的车,我也没有影响你。”
“你看我了!”
“干嘛?怕我看呐,让我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长得漂亮了不起啊,还不许人看了?”
婉淑不说话了,沉默了片刻,听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平淡的再次开口说道:“念伊,别闹了,一大把年纪了……”
“快给我打住,我还有一颗青春躁动的心。”
“滚!”
没脸没皮的硬拉着婉淑磨了一会儿嘴皮子,我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却依旧侧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
“闭起双眼你最挂念谁,眼睛张开身边竟是谁。感激车站里,尚有月台能让我们满足到落泪,拥不拥有也会记住谁,快不快乐留在身体里。”陈奕迅的一首《人来人往》作为婉淑的手机铃声在她的口袋里反复响着。
夏婉淑将车停到了路旁,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随后又转过头用一脸复杂的表情看了我一眼,看得我莫名其妙,听她接通了电话:“言之,怎么了?哦,你稍等……”
“言之找你,说你不接电话。”婉淑半撑着额头表情淡淡,一边说着一边将电话递给我。
短暂的犹豫之后,我接过手机,不知用怎样的情绪开了口:“喂?”
“念伊,我在酒吧你来不来?我快要死掉了!”
……
……
踏入酒吧的那一刻,一个身影猛然扑到我面前,一把将我拥怀里,是言之。
思绪在不断翻腾可大脑却一片空白,我听到了言之胸口传递而来的不断地跃动着的心跳声——是如此的紊乱而无序。
抬头望了一眼,看到一位老朋友,韩小陌。
韩小陌,是我与言之在澳大利亚的酒吧里认识的美女,言之与我不同她走在那里都是耀眼,看到韩小陌的时候二话不说就上去勾搭,一来二往就渐渐熟悉了。
她是一个很安静的美女,看起来冷冷淡淡的,熟悉了以后就会发现她并非是性格冷然,只是单纯的话少而已。她会很认真的听完你说的每一句话,很认真的表情瞪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的望着你,最后做出几个字的回应。
“言之,你喝醉了。”我想轻轻推开言之,她却不让,我拗不过她只好由着她抱着。
几乎是下一秒钟,言之忽然哭得像个孩子,似乎是怕我听不到又许是她内心的挣扎,只听她一遍遍的哭喊着说:“念伊我不需要你喜欢我,我要的你给不了没有关系,我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韩小陌,站在言之的身旁摇头叹息,她看看哭得没了人形的言之,再看看我问道:“你们怎么弄成这样?”
“……”我摇了摇头,心里一阵苦涩,想说却又觉着一言难尽。
“念伊,我怎么也没想到你心居然那么狠!你是不是恨我?你是该恨我的……你是该恨我的……”言之显然是喝醉了酒,见她双颊绯红,两眼迷离的望着我细碎说着。
我这人平日里也算是伶牙俐齿,可一遇到事情就显得无所适从,张了张口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轻声的拍了拍言之的后背:“言之,对不起。”
不知是哪一句说错了激怒了言之,她猛然用力推开我,扶着额头踉踉跄跄的退到墙边,扶墙站稳,眼里闪烁着难以掩饰的讽刺:“楚念伊,你特么连嫂子都要勾搭,你特么到底有多寂寞啊?你特么还算是人吗?夏婉淑她有什么好的?你想要什么我给不了你?她特么连处女都不是!”
言之说话太狠了,她的话一出口,我胸口随之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真是想一巴掌呼死张言之。努力想要克制情绪,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即刻流淌下来,想止却是无论如何都止不住,用指尖死扣着手掌,怔怔的盯着她看。
“言之,我们那么多年朋友,我的事情你全都知道,连你都把我想的那么苟且不堪,我心痛。”
“言之,你说的太狠了,你把婉淑当做什么人了,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言之,再好的朋友也不许你这么说婉淑。”
“言之,你有没有想过我,你肯定没有想过。”
“言之,我就是犯贱好吗?我喜欢她就是喜欢她,没她不行,行吗?”
我心里委屈得厉害,我想不到在言之的心里,我就是这么一个禽兽不如的东西,无力的靠在墙边,开口细碎着冲她念叨。
张言之的个性便是如此,心直口快,有时候明明知道话一出口伤人伤己,却还是忍不住道出口。她说她克制不住、不由自主,于是两败俱伤……
后来,言之对我说,话一说出口她就想要道歉。
她说,当她想要开口道歉抬头看了我一眼,方才发现我在默默哭泣,听语调是一点都察觉不到。
她说,她这一辈子只见过两个人用着平静的语调轻声自语,实际已是泪流满面,一个人是夏婉淑,另一个人就是我。
她说,那一刻她在我的身上看到了夏婉淑的影子,那时候她就懂了,她真的不可能拥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