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所有热恋中的人们都会有这样的行为，花果山的公猴子都会主动去亲心仪的母猴子了，没道理他不能亲唐玄奘。

可唐玄奘的反应跟他想的差了很多，对方在他移开了嘴之后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好像被吓到了似的。

孙悟空回味着刚才那一下的触感，只觉得移开的速度太快了，刚想再亲下去，就听到沙悟净用极大的嗓门喊道:“大师兄，你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做什么！”

猪八戒也显然吃惊极了，嚷嚷道:“这弼马温，我们可还是逃难中你这这！”

而红孩儿早就被气得说不出话，一副要大战一场的架势，还好敖烈及时上前拽着对方的领口往后拖了几步。

孙悟空拉起了唐玄奘的手，见对方一脸惊慌失措，只觉得心里有个地方又痒又暖，可他说话的语气还是硬了些，想极力隐瞒那种喜悦。

“你跟我过来。”

红孩儿拍开敖烈的手，想上前把唐玄奘抢回来，孙悟空却早就料到了似的把金箍棒敲进了地面，把红孩儿震开了好几步远，竟是一时间难以靠近。

猪八戒知道孙悟空是铁了心要把唐玄奘带走，刚刚还需要他们帮忙的人转身就不认人了，难免一肚子气，喊道:“这猴子怎么总是把师父拐走，什么习惯！”

唐玄奘被孙悟空拉着走了一路，虽然猜不到孙悟空到底有什么话对他说，可他知道自己期待得心脏都在疼。

他希望孙悟空说些什么，最好能让他刻在灵魂的最深处，因为他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时间了。

“我有话要对你说，你一定要认真地听。”

唐玄奘忙点了头，眼里满是孙悟空的影子，竟让孙悟空差点慌了神。

“我不管江流儿曾经在我心中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如今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边。所以...所以唐玄奘你一定要好好的。你不知红孩儿当初如何诅咒我，所以你也要离他远些，不对，以后都不要与他交谈。”

这是孙悟空第一次叫他唐玄奘，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他记得他小时候总是问师父，他们做和尚的跟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他师父说除了化缘念经讼佛，还要做到不骄不躁，悠然自得。

他不是优秀的和尚，他做不到不骄不躁，所以只好低下头哭起来。或许他并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哭的，他是因为对面的人让他做不到才哭的。

菩提老祖说这本就是他与孙悟空二人的劫，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明白了孙悟空的心意，那假江流儿到了最后并没有在孙悟空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

孙悟空抬起了唐玄奘的脸，看到对方竟然哭了被惊得话都说不出来，只得不停地擦掉那些眼泪，可他的力度没有控制好，唐玄奘的脸颊竟是有些红了。

“傻瓜，你哭什么，都到这时候了你对俺说不行也迟了，我们注定是要在一起的。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像那时候似的，先找个村子住些日子，这一次我们造个自己的家...然后还要去花果山，那些小猴子一定很想你，不过你不能给他们补衣服了...”

他越说，唐玄奘的眼泪就越多，最后他只好停下喋喋不休的关于以后的计划，默默抱住了对方。

孙悟空发现他的胳膊都在颤抖，没有人知道他此时此刻是多么紧张，比刚才亲唐玄奘的时候还要紧张。这么抱着唐玄奘的时候，他好像拥有了全世界...就算用全世界来跟他交换他也不会同意的。

可还没等他继续开口，天边就闪现了金光，照亮了这片大地，那些光辉刺眼得令人不舒服，就好像要烧起来了似的。孙悟空惊觉那是如来的佛光，他又不是没吃过亏，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把唐玄奘护在身后。可他还来不及对唐玄奘说一切有他，便见对方已经跪了下去。

“弟子玄奘愿意为因贪念犯下的错受罚，只求他们平安...自由。”

这一句话像是用尽了唐玄奘所有的力气，孙悟空站在他的身边也感受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悲伤。他感觉冷得不像话，可那些佛光却是越来越耀眼了，唐玄奘的身上就好像起火了一般。

“不...不...不该是这样...”

孙悟空吓坏了，他不知道该去求谁，又有谁能帮得了他们。天兵们在他这里吃了亏便没有追上来，原来是因为请到了如来帮忙。

他恨这样的佛光，恨自己如何抱紧唐玄奘都不能分担对方的痛苦。

在他怀里的唐玄奘勉强睁开了眼，那里面是无尽的舍不得与爱恋，而他也在同时听到了紧箍断裂的声音。

猪八戒他们也看到了那片佛光，它就好像要燃尽这世上所有的污垢一样。可猪八戒想不明白他们的师父明明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为什么要受这些折磨，他只是喜欢孙悟空，就算走了歪道重置了几次时间也没有去伤害谁，为什么要那些苦。

佛光把他们阻挡在外，等一切都结束之后他们才看清了里面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孙悟空跪在地上抱着唐玄奘，走近了才发现孙悟空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明明睁着眼却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

“猴哥，没事吧？”

猪八戒知道唐玄奘怕是已经不在了，可他觉得还是应该叫醒孙悟空。

他们从不知齐天大圣也会露出那般无助的表情，可他们都看到孙悟空像是突然回过神了似的猛然抬起了头，用不成调的声音问了他们一句话。

“怎么办...紧箍碎了...”

猪八戒这才发现唐玄奘胸前的那些金色碎片是孙悟空头上的紧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