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一周又要过去,蔚天仍然下落不明,连星井也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参加训练了。
冰玫的身体早就恢复的差不多,训练也加紧把那两天的内容补回来。半晌,她的目光停留在棋谱的一处迟迟没有动,又走神了。她干脆合上棋谱,注意力不集中的时候最好不要做事,不过最近好像经常没办法集中注意力了。
不知是由于和煦那一句“跟落英说清楚吧,让一个人放手,总需要原因”,还是……她的时间快到了?
站起身走了几步,突然脑袋一沉,眼前白茫茫一片,她晕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果然还是那张她牵挂的脸——落英。
“玫儿,好点了吗?”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她想要醒来,却睁不开眼。记忆像是梦境,回到他们天真稚嫩的年纪。
她初见他时,他递给瑟缩的她那件外衣时,她像身世孤寒的公主,而他就成为了她忠实的骑士。那一见后分别,他们的故事其实一直活在两个孩子的心里,逐渐美好。
后来她在奕夜棋院遇见了他,她便相信这是缘分。他和她顺理成章地走到一起,她想,梦中的骑士终于找到了公主。
然而,公主的梦在那次车祸后破碎。
他们走在路边,她说渴了,他便立即奔向马路对面的自动贩卖机帮她买水。一辆酒驾的车歪歪斜斜地冲向他。她大惊失色,跑过去推开了他,正当庆幸他没事时,感觉头上一热,眼前流过猩红色温热的液体,她失去了意识。
当时他也是那么叫她的。
玫儿。
后来她就不让他这么叫了,今天他怎么又叫了?
那天,病床上,他见她醒来,像个孩子一样急忙跑出去叫医生,却忘了床头的呼叫器。她按下那个按钮,就迎来了医生严肃的面孔。
“你的头部,被检测出有一个先天性肿瘤。很抱歉,是晚期。”医生是那么说的。
他还说,若不是这次车祸,她还可以做开颅手术,成功率在四成以上。但这次车祸的手术后,她的头部绝对经不起再一次手术。
她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她拜托医生伪造诊断书,她不想他认为,她是因为救他才失去了生存的几率,她不想他在她死后活在内疚中。
他回来的时候,医生告诉他她一切正常,只是需要好好休息。医生的眼中掠过一丝同情和哀伤,他却庆幸她没事,没有注意。
她给自己了一个期限,一个星期,再和他享受最后一个星期的甜蜜,她就提出分手。
一个星期过去,她却沉沦在虚假的幸福中,不断拖延自己定下的期限。
直到那天,他牵着她的手走在路边,讲了他的过去。她第一次知道他的一生并不平坦,一次次忍受爱的人离开,她为他心疼。但她终于下定了决心,每一天,他们都会在这没有结果的幸福中越陷越深,她最终会伤得他体无完肤。她心痛得快要窒息,怕红了的眼眶暴露自己的恐慌,甩开他的手离开,留下呆滞的他。
第二天她就提出了分手,把那份让她陷得很深的恋情封闭在她冰一样的心中,连同那个她会带进坟墓的秘密。她宁愿他以为她是为了身世之差不接受他,从没为他心动。
“玫儿?”他的嗓音带了点颤抖,他知道了吗?才会表现得伤心、愧疚、痛苦、自责……
冰玫动了动好看的睫毛,半睁半闭的眼眸,搭配冰清玉洁的五官,真的很美。睁开眼,视线刚刚清晰,她便听见他说:“都是你最近为了补训练内容老熬夜,太累了才会晕倒。”
“是吗。”她的声音依然没有变化。她感觉到他垂下眼眸在微微颤抖,握住她的手也有些紧。
他在骗她,他以为她不知道吗?
她看了看门牌——重症监护室。只是疲劳晕倒的话会在这里?
医生刚进来,落英就紧张地把医生拉出病房,似乎生怕她知道什么似的。冰玫想要弯弯唇角,却发现很久没有笑过的脸部肌肉,早就笑不起来了。
“患者脑部有一个先天性肿瘤,幸运的是肿瘤的位置离脑部中枢比较远,目前只压住了一根神经。”医生拿出头部X光报告说。
“还有救吗?”
医生摇摇头:“如果是一年前的话还有四成可能,现在……”
“现在呢?肯定可以的对不对?几率小一点没关系……还有希望吗?”他语无伦次。
医生叹息:“晚期脑瘤,是没救的。药物只能拖延她的时间。”
落英握紧拳头,无力地垂下头,“她……还有多久?”
“说不好,她的情况比较特殊,长则半年一年,短则一个月。”
“情况特殊?”
“没错,她的头部有过撞击的旧伤,也有开颅手术的旧疤,都在一年前。我推测一年前她可能发生过严重的车祸,那次车祸剥夺了她脑部手术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