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阮贵人隆宠的近二十日内,宫里不时传出毓秀殿的消息。譬如,皇上为搏美人一笑而给毓秀殿送来不少名花名草,有些花草的珍稀程度更胜绿萼,却只因阮贵人一时兴起而拔秃了几盆名花沐浴,再譬如,因阮贵人不喜烛光而赏了两颗硕大的御贡夜明珠放在房中照明,此等荣宠,盛况空前。
“皇上摆驾景仁宫毓秀殿,请阮贵人接驾。”一个小太监匆匆赶来毓秀殿通报。
“有劳公公了。”月儿递出一个荷包,小太监这才欢喜的走了。
月儿把这个消息告诉主子之后,心里对自家主子的受宠既开心又担心,主子刚进宫就被推到风口浪尖,也不知有多少人寻机对付呢。
毓秀殿的众人看到阮贵人如此受宠,心里都是喜大于忧的,毕竟入宫的嫔妃最重要的是什么?圣宠啊!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阮贵人受宠了,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也好过不少,况且这个主子并不难伺候,她每每说话的时候,总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让他们不自觉的对她更加忠心起来,而面对自己背后主子吩咐的事,竟产生了抗拒的心理,实在令人称奇。
阮恬今天难得的着了一袭桃红的罗裙,鲜润的桃红衬得她肤色细腻,粉面含春,杏眼明澈更添清纯,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是小女人的模样,有着一股曼妙的风韵。要让皇帝对她保持着浓厚的兴趣,有时候适当的做出一些改变,让他看到不一样的自己,未免不是个好方法,阮恬在外室边等边想。
皇帝忙碌了一天后,脑海里竟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那个时而冷若冰霜,时而娇俏可人的妙人儿,逐渐卸下心防的阮恬其实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许是出身将门,她有着不同一般官家小姐的大胆和率真,偶尔表现出来的与众不同总是让他惊喜不已,也心动不已,最重要的是,她背后并没有让他烦恼斟酌的势力,因此,只有毓秀殿,才能让他真正身心愉悦的放松自己。
摆驾毓秀殿,途径熙春园的时候,皇帝停下了脚步。他注意到园中的碧螺亭里,有一个茜色的身影翩然起舞,暖黄的宫灯照在她的身上,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那媚眼如丝的神情却又让他熟悉不已。
只见佳人走近,皇帝看到那张妩媚的小脸上满是怀念,她道:“妾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皇上,您还记得这里吗?”
“如何不记得,这里,是你给朕第二次献舞的地方,爱妃还真是风华绝代啊!”皇帝握住那一双玉手,含笑说道。
“可是……妾身却不记得皇上当时的样子了。”说着,丽昭容缓缓倚进了皇帝的怀里,被大掌包裹住的玉指轻轻的在男人掌心里画圈,一双丹凤眼魅惑勾人。
听到这句话,皇帝心里又是愧疚又是火热,最近独宠阮贵人,确实是忽视了其他美人,他虽是故意让阮贵人在宫中树敌,最后却不由自主的被她的一颦一喜所吸引,以至于想不起其他的人了,可作为一个明君,他确实要再次好好考虑后宫和朝堂的联系。
目前正是笼络人心的时候,丽昭容之父左副都御使办事确实很得他心意,如此一想,再宠宠丽昭容也不是不行。皇帝按捺住心里一闪而过的异样,不愿朝另一个方向深想。
皇帝就是皇帝,后宫的女人永远比不上朝政权势的魅力,当夜就改了主意,顺势去了丽昭容的瑶光殿,独留毓秀殿亮了一夜的烛火。
第二天一早,宫里就沸沸扬扬的闹腾起来了。丽昭容截胡成功的事例,是多么的振奋人心!这不也说明了她们也是有机会的吗?宠妃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阮贵人想做宠妃,还差得远呢!
就这么一夜之间,后宫的风向又开始摇摆不定了,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日上三竿,阮恬睁开疲惫的双眼,回想起昨晚的事。
她虽然早就知道帝王无情,可截胡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还真不好受,还好她也只是把皇帝当成一个床伴加玩伴罢了,所以并没有多么伤心,只有些被抢了玩具似的不满。之所以等了一夜,也是想引起皇帝的注意,伪装成一种痴情女等候良人到天明的效果,不懂皇帝知道这件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可这体质也太好了,熬到大半夜也没什么不适,她只能放弃病倒装可怜的计划了。
这么些天下来,增长的宠爱指数却少得可怜,宠爱属性只达到了40,任务进度达到10%,距离100%还差得远呢!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速效的办法……
“主子……”沛凝和月儿一副心疼的表情,搀扶起自家为爱痴狂、虚弱不堪(大雾)的主子起床梳洗。今天大家的表情都小心翼翼的,生怕惹怒了求而不得的阮贵人。
阮恬虽然冲着自家婢女说了没事,但那些婢女们还是很不放心,她也就放弃了解释。
到了中午,皇帝竟派人来让阮恬去共进午膳,可把月儿她们给乐坏了,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就连阮恬也觉得意外。
到了皇帝的养心殿,再看着桌上精致的菜肴,阮恬才意识到自己究竟过得有多么寒酸!被深深的刺激到了的阮恬目露悲哀的神色,秦煜却以为是昨晚的事情惹得美人哀怨,看到她泛青的眼脸,憔悴的姿容,心中爱怜更甚,不停的往阮恬碗里夹菜。
当他听到阮恬一夜未眠的消息之时,心里既是高兴又是酸楚,高兴的是这个小女人竟如此在乎自己,酸楚的是身为帝王的他注定不能给她全部的回应。
虽说菜色丰富诱人,但刚吃完早饭不久的阮恬根本就吃不下什么东西了,只每样尝了一小口便撑得不行,挑着一粒一粒的米来吃,进食的速度慢得惊人。皇帝看到此情此景,心里竟有些愧意,哎,她竟为了自己食不下咽了!
等到皇帝终于放下了筷子,阮恬这才松了口气。待众人撤下盘子,秦煜便将阮恬抱入怀中,一只大掌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好似对着心爱的宠物不尽的呵宠。
“生气了?”
阮恬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对这个男人呵护的举动感到无比的窝心,毕竟,他可是一个帝王啊!他宠谁爱谁,旁人都无权干预,又何必来安抚她一个小小的妃子呢?
阮恬轻轻锤了一下皇帝的胸膛,没有说话,软绵绵的力道连给他挠痒痒都不够。皇帝握住那只小拳头,轻轻的笑了,她还是那么大胆!怀里的人儿是那样娇小,可作为帝王,他有太多的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临幸另一个人是为了转移原本聚焦在阮恬身上的视线的。
两人都没有再多说些什么,阮恬却猛的环住他的腰,好似用尽了力气,仿佛感受到小女人的依恋,秦煜满足的喟叹。午膳时间就在这脉脉温情中度过了。
虽然这个中午很温馨,但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皇帝却分别点了丽昭容、华嫣和蒋媛媛等人的牌子,好像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宠旧人又不忘新人,顾朝堂又不留恋后宫,阮恬之前所得到的宠爱,更像是昙花一现的艳丽,令人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