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旁边的少年穿着白色的衣服,腰间挂着环形的玉佩,却自有一派气场和华贵。无需外物的衬托,他太醒目了。他性子偏冷,其实很多时候是不在乎。无欲则刚,求而不得才脸红。本来想问他怎么不责备,后来估计问了也是自找没趣。
大概刚好赶上什么节日,街上有点挤。
“集市,”他说。
他的呼吸就在耳边,她光顾着这个没注意到他说什么。“今天是什么日子,集市吗?”她抬头问。看他轻点了头。真巧,待会可有好多节目了。
说话间就来到了听书楼。人有点少,老先生倒不在乎这个。讲的仍是一个系列的才子佳人。她突然觉得有点厌烦,恹恹的想睡觉。他把玩着青瓷背,显得漫不经心,不过她知道,他在听书,甚至是认真的在听。再醒来时天以半黑,她环顾四周,没回宫。房间布置的很别致,不奢华,却精致。应该是祁殷在外置办的宅子。她下床倒了杯茶喝,茶是冷的,说明她睡了有一会了,这时才感觉到饿。她推开门,点点灯光,与外头的丫鬟碰见,不由说的领她去大厅,她从善如流的跟着。经过书房时,她透过灯光看见一个人影,祁殷在看书。等她坐下时,祁殷也过来了。她有种恍惚,祁殷在等她吃饭,这种感觉很奇怪,很美好。
“你今天没事吗?”她抬头问他。
“难道你睡觉时我在闲着?”他略挑眉。
她就知道,无论是她睡饱了,思想还有点犯迷糊,还是平时,头脑清明的时候,只要他想堵她,信手拈来。妖男最起码气她的时候,是有硝烟的,并且今天的确她做的令人有闲话可说。而祁殷,仿佛无知无觉,有时候她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表示的是不清楚状况,其实心里不知多欣赏她抓狂的样子。从小到大,她闯的祸不多,但身份特殊,难免陷于祸事中,他大多是冷着脸看的,他长得好看,但几乎没有大笑过,大多都是漠然的表情,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是冷峻的。每次的结果都好像是这样,他嫌弃的大手一挥,好歹也解救了她。于是在漫漫的荒凉夜中,她一直是感谢他的。
“我待会帮你磨墨,”这是他们间的小习惯。他帮了她,她自然应该回报一段时间的被奴役。
“我待会要出去。”
这是在抗议她的服务吗?她有些讶然的看他,隐隐带着微微的敢怒不敢言。
“吃好了我们就走。”
带她去?“有什么事要做吗?”她满腹狐疑的跟着他出去了,还有两个时辰就关宫门了。街市如潮,到处都是灯光,大红的灯笼形状都相同,图案却五花八门,有附庸风雅的墨菊芙蕖,也有喜气的娃娃之类,各有千秋,看的她眼花缭乱。路旁有很多摊子,各种各样的饰品,女儿家的水粉,大多不精致,但新奇的有一番韵味。最后她看中了一个手链,做工算是较精巧的了,刚戴上去的时候凉凉的,手一摇就叮叮当当响,她觉得甚是可爱。还有一个木制簪子,简约冷然,很衬他的性格,她当今天的谢礼送给他了。
“礼轻情意重,”夜里的风带着她的发丝和轻快的声音一起传到他的耳边,他不置可否的点了头。前面有表演,鼓掌喝彩的声音使原本静寂的变得热闹而温暖。他们在一圈圈的人群外,即使有时并不知道喝彩的地方,也畅快的一起鼓掌,她眉眼里的快乐装都装不下,此时才真正像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平时她都过于安静,眉眼里也没有飞扬的神采,仿若不曾起过浪的海面。
命运让他们衣食无忧,不曾做任何事已经高人一等,也让他们没有热闹的少年时光。不能体会银两的珍贵,不曾拥有淳朴的关怀,明明应该亲密却疏远,学很多东西,政治,管理,史学,以礼待人,礼重于人。从懂事起,就要学着喜怒不形于色,学着沉稳。
一团火扑来,吓得她直接投怀送抱。怀里的人娇俏可爱,眸光如水,在灯光映照下,却显得朦胧而遥远。她抬头看他,他仿佛在沉思,眉目都沉静下来,她很少看到他现在的样子,整个人的气质都敛下来,显得无害又纯净。旁边有人在笑,有人在闹,喧嚣的惹人喜欢。
回去时刚好赶上宫禁时间,免不了皇太后的一阵唠叨。大概下午睡得时间太长,晚上她都睡不着。她有点懊恼,大好的时间怎么能睡觉。听她回来,乐颜过来看她。俩人说了些话,困意差不多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