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各位书友阅读:灰烬回响正文 第二十八章:对手是恩人( ..) 距离摆渡人约定的“遗忘回廊”之行,还有不到十二小时。墨河和老陈在安全屋里做最后的准备。沉重的防护服摊在地上,像两具等待填充的躯壳。各种稀奇古怪的装备摆满了桌面,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化学试剂和紧张的味道。
老陈默默检查着每一件装备,独眼专注得近乎偏执。墨河则反复擦拭着高周波切割刀和那把****,动作机械。失去愤怒后,他的情绪波动变得更加微弱,但那种冰冷而清晰的危机感却始终萦绕不散。脊椎上的五节晶簇,在昏暗光线下散发着稳定的幽蓝微光,偶尔夹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暗金。
“地图记熟了?”老陈头也不抬地问,手里摆弄着一个结构复杂的过滤罐。
“七号岔口,向东南深入约两公里,进入‘叹息峡谷’边缘,摆渡人说会在谷口等。”墨河回答,声音平静,“根据夜莺资料里的零星记载,‘遗忘回廊’是旧时代大型意识研究设施的废墟,高浓度认知尘埃源头之一,结构极不稳定,常有‘回声幻象’和物理畸变。”
“回声幻象……”老陈哼了一声,“就是鬼打墙加集体发癔症。这玩意儿比变异体还麻烦,刀枪没用。”
“摆渡人既然敢去,应该有应对方法。”墨河道,“我们跟紧他就是。”
“就怕他故意把我们引到绝路。”老陈放下过滤罐,看向墨河,“还有格斗大赛的事,你真打算两边都沾?从‘遗忘回廊’出来,就算全须全尾,也肯定精疲力尽,哪还有力气去打擂台?”
“走一步看一步。”墨河没有正面回答,“陈佑那边有消息了吗?关于参赛者资料。”
老陈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手抄的几行字,字迹潦草。“他刚传过来的,只有部分名单。用的临时死信箱,看来他也不太方便。”
墨河接过纸。上面列出了五个名字或代号,后面有简短的备注:
1. ‘碎颅者’摩根 – 前联合体惩戒部队士官,全身骨骼70%金属强化,右臂为液压动力锤。惯用战术:正面碾压。疑似使用过短期体能增强药物(副作用:情绪极端不稳定)。
2. ‘鬼影’薇拉 – 来历不明,女性,速度极快,擅长潜行与关节技。义体改造程度未知,可能包含光学迷彩组件。战绩:17胜0负,对手均被折断颈椎。
3. ‘毒牙’桑切斯 – 沉渊区地下药剂师兼黑市医生,精通神经毒素与生物碱。比赛常使用涂抹毒剂的武器或自身分泌毒液(经非法腺体改造)。弱点:自身对部分毒素抗性也有限。
4. ‘共鸣者’(未知姓名) – 疑似系统使用者,具体能力不详。前两场比赛均未直接接触对手,对手即莫名抽搐、失禁、丧失战斗力。危险等级:高。
5. ‘铁壁’雷顿 – 重型防御型义体改造者,曾为永昼塔银行金库测试安保系统。全身覆盖复合装甲,力量惊人,但移动缓慢。击败方法:未知。
名单不长,但每一个都透着血腥和诡异。尤其是那个“共鸣者”,让墨河格外警惕。系统使用者之间的对抗?系统会允许吗?还是说,这也是观察实验的一部分?
“没有更详细的?”墨河问。
“陈佑说内部名单管控很严,这些还是他从过往比赛录像和黑市情报里拼凑的。实际参赛者可能更多,也可能有变动。”老陈收起纸条,“他还提到,比赛可能不是单纯的一对一轮次制,有时会混战,或者加入‘环境因素’——比如释放低浓度神经毒气、改变场地地形、甚至投放低级变异生物。”
墨河点点头。这很符合那种比赛的风格,追求极致的刺激和不可预测性。
“另外,”老陈犹豫了一下,“陈佑说他查到,那个‘特别诊疗权限’有个隐藏条款:使用权限时,患者必须处于永昼塔医疗中心的完全监控下,且治疗期间,其直系亲属(或指定监护人)需接受‘背景审查与配合调查’。这听起来……”
“像软禁和审讯。”墨河接道,“系统果然没安好心。”
“那你还要去?”
“去。”墨河的回答依然简洁,“权限本身是真的,这就是机会。至于条款……总有办法。”
老陈看着他平静到近乎麻木的脸,叹了口气,不再劝说。
凌晨三点半,两人穿戴好沉重的防护装备。连体衣密不透风,铅板和生物凝胶的内衬让动作变得笨拙,呼吸器的噪音在狭小的安全屋里回荡,过滤后的空气带着一股化学品的怪味(墨河闻不到,但能感觉到喉咙的轻微刺激)。他们只带了必要的武器和少量补给,轻装上阵。
推开安全屋的门,沉渊区这个时段的“夜晚”更加深沉寂静。远处的管道传来有规律的滴水声,偶尔有老鼠般的生物在阴影里窜过。人造光源大多已调到最低,只有应急标识和少数未熄灭的广告残影提供着微弱的照明。
他们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向第七层深处的“锈链管道”区域前进。脚步声被防护服和呼吸器的噪音掩盖,两人像两个缓慢移动的、臃肿的幽灵。
一个小时后,他们抵达了七号岔口。这是一个三条大型管道交汇的节点,锈蚀的金属墙壁上布满了涂鸦和破损的警示牌。空气在这里似乎更加凝滞,温度也低了几度。
摆渡人还没到。
两人靠在相对干净的管道壁上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围只有通风系统低沉的嗡鸣和彼此呼吸器规律的嘶嘶声。
就在墨河开始怀疑摆渡人是否会爽约时,前方的阴影中,一点幽蓝色的微光亮起。不是灯光,更像是某种自身发光的物体在移动。
摆渡人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身宽大工装,戴着陶瓷面具,但这次,他手里提着一盏样式古朴、散发着不稳定蓝光的提灯。灯光映照下,他的身影在管道壁上投出摇曳而扭曲的影子。
“跟上。”摆渡人没有废话,转身就朝着其中一条更加狭窄、向下倾斜的管道走去。他的步伐看似不快,但在复杂的地形中移动异常灵活。
墨河和老陈对视一眼,连忙跟上。
管道越来越深,越来越曲折。很快,他们离开了相对规整的“锈链管道”区域,进入了更原始、更破败的地下结构。脚下不再是金属网格,而是湿滑的岩石和堆积的碎石。两侧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大片的、散发着幽绿或暗蓝荧光的苔藓和菌类,空气中那种甜腻的认知尘埃味道(通过过滤器略微渗透)越来越浓。
墨河感到脊椎晶簇开始活跃地吸收着周围高浓度的“自由回声”,带来持续的胀痛和一种轻微的、仿佛醉酒般的眩晕感。眼前偶尔会闪过一些模糊的、意义不明的光斑或扭曲的人影轮廓,但当他凝神去看时,又消失不见。这就是“回声幻象”的前兆。
老陈的情况似乎更糟一些,他走路的步伐有些踉跄,呼吸器传来的喘息声也沉重了不少。
“集中精神,跟随灯光,不要被幻象吸引。”摆渡人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在狭窄的空间里产生回音,“这里的‘回声’残留着旧时代实验体崩溃时的意识碎片,混乱而充满痛苦。被它们拖入回忆,你的意识可能会迷失。”
墨河强迫自己盯着摆渡人手中那盏提灯的蓝光,将其作为唯一的锚点。晶簇的悸动帮助他稳定心神,但那些低语和破碎的画面仍然不断试图侵入他的意识边缘。
他们走了大约半小时,前方豁然开朗,却又更加令人心悸。
一个巨大的、仿佛被巨斧劈开的地下峡谷出现在眼前。峡谷两侧是陡峭的、布满发光苔藓和扭曲金属残骸的岩壁,深不见底,只有阵阵阴冷潮湿的风从下方涌上,带来更浓烈的腐败和尘埃气息。峡谷入口处,立着几根歪斜的、刻满无法辨认符号的石柱,像是某种古老的门户。
这就是“叹息峡谷”,通往“遗忘回廊”的门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