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裕驸马待他是极好的,远胜于公主待自己。但他……终是把忠诚都交与了公主。烈女不侍二夫,忠臣不侍二主。他注定是会辜负驸马对自己的重恩。
这三天里,他对罗将军的感觉越来越诡异。罗将军好像一会儿会长大几岁,一会儿又会倒退几岁。又或者忽然零零散散想起些事情,又或者忽然忘掉了所有的事情。
弗和叹了口气,透过车窗瞧了罗瑞阙几眼,他的眼睛里似乎又开始闪着凶光,他现在似乎已经不是六岁了?
也许罗将军的病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自己好了。弗和想起了自己在路上丢了的药包。公主曾说过,那些药要是喝尽了,刚够迷糊四日。待到第五日清晨,就该昏睡。
过了今日就是第五日了。不知道自己减了药会不会有其他意想不到的结果。只是,无论罗将军如何,他能为驸马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再多,他做不出。
弗和一路上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了不远处的马蹄声。弗和连忙停下卫队,下马等察看。
未等多久,一群以一名身着骑装的男子为首的红衣人移动到了弗和面前。待看清楚来人长相,弗和未敢怠慢,立刻单膝行礼,“见过大人。”
“驸马呢?”男子开门见山。
一见男子问起裕恭城,弗和有些慌神,他不知该如何告诉眼前的人,驸马失踪了,甚至是叛国了。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便是梁国帝姬,他效忠是主子——弗鸶敬!
“他叛国了。”罗瑞阙突兀的从马车上跳下来,一副交涉的模样。
一听罗瑞阙说裕恭城叛国了,身着骑装的弗鸶敬脸色更冷,一扬手,露出一块玉,然后又唤了一名红衣男子,吩咐道,“除弗和与罗将军外,尔等随裕超速速归京,路上不得耽搁。”
“是。”弗和身后的人一看那男子手上的玉,立刻留下弗和与罗瑞阙,随着出列的红衣男子驾马绝尘而去。
而罗瑞阙,除了他说得“叛国”,其余竟是直接被在场所有人略掉了。
见一列人马走远,弗鸶敬身后立刻有声音传出来 ,“不知帝姬大人为何要把那群人遣走?”
“不必忧心!”听出身后之人是想问恭城的处境,弗鸶敬一本正经道,“是本宫遣他去了齐国。”
此言一出,一片静默。没旨意,没文牒,如何会有出人去了邻国?于是一片目光便盯着弗鸶敬的后背。
弗鸶敬不为所动,镇定自若道,“恭城叛国之事不必忧心,是本宫与他之约,如今尚属机密。本宫财源已铺至齐国,恭城半月之内必归。”
“谢帝姬大人!”跟在弗鸶敬身后的裕府家臣闻声,齐声道。虽帝姬的话漏洞太多,但家主和她确实是夫妻,家主也言过帝姬不会害他,尊卑有别,他们确实不便反驳。
“如今罗瑞阙以在此处,你们裕家人还不速速前去边关夺回属于你们裕家的东西?”
“可,家主还未发话。”一旁的一个红衣男子低声表明自己的态度,“家主说了,他与罗瑞阙将军是挚友,边关的军权我们裕家不争了,且若是罗家有难,我们裕家应是当帮则帮。”
“驸马真如此说过?”弗鸶敬的明眸里闪过怀疑。
“当真如此。不信,帝姬大人可以问问裕辅。”裕司忠微微的低了低头,无论家主如何说,他都得感谢帝姬的好意,毕竟裕府和罗府已经斗了几辈子,斗过几代家主。
“裕长老!你不想为你家老家主报仇雪恨吗?”弗鸶敬双眉轻挑,离间道,“莫要忘了他的腿是如何瘸的!”
“战场上刀枪无眼,我家老家主在家主的劝慰下已经放下了。”裕司忠不为所动。
“莫不是你们家主放下了,你们就能咽下了这口气?”弗鸶敬笑得讥讽,“裕老家主费尽心力,竟是养出了你们这么群吃里爬外的!”
“如我裕家众依帝姬大人所言而行,不是更显得吃里爬外?”裕司忠身侧的裕顾不屑的冷哼了一声。
裕顾的冷哼让弗鸶敬有些恼羞成怒,他劳心劳力为裕家着想,终了竟是无一人领情!
“你们莫要仗着本宫念着恭城便恣意妄为!”弗鸶敬阴恻恻的笑了笑,“若你们不去,那本宫便自行去了!”
“帝姬大人可尽兴前往!裕家众只听家主之言,帝姬之言,恕裕家众难从命。”裕司忠再次重申了立场。
“等等,你说家主?本宫记得裕家不得叛主,且家主夫人有一半的令权,是也不是?”
见弗鸶敬想用主母的身份压他们,裕司忠皱皱眉,答得不卑不亢。 “当然不是。帝姬大人忘了,十年前,自少主去学艺后裕府的家规便不是如此了。家主夫人不仅无权,且裕家也再也不是弗府的家臣。”
“什么?”弗鸶敬的眉头拧了起来,他记得在他七岁的时候,他爹爹告诉过他,裕家永远是弗府的家臣!裕府的主母有一半的令权!裕司忠不会骗自己,爹爹也不会!那……弗鸶敬突然想通了什么,面色突然变得狰狞,“不想去的,立刻给本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