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股一种春天里走在草原上风轻轻吹过来的香味,苦苦甘甘的树果子芬芳。
宴会已经开始却没有见到伊狼,菲和阿列克谢交代了一下便离席而去。
伊狼有可能会去的地方都找过了,四处找寻着但都遍寻不到,菲在通往各个房间的中庭停住了脚步。
在通往五楼屋顶的楼梯上方飘来一股这样的青草芬芳,菲往上走去,打开了平时不常开启的铁门,带着重沉生锈的咿呀声,推开了门一进去就看到伊狼躺在烟囱旁的屋檐斜面上看着天空。已经铺上了一层天鹅绒漆黑的天空,上头的星星随着时间越晚越显得它的光亮,灿烂就像是钻石一颗颗的点缀洒落在高级订制服上一般,闪着孱弱的光芒的景色很惹人入心。菲轻巧放低了脚步声走了过去「…阿大?」
睡着了。
居然可以这样毫无防备的就深深入睡,不然刚才开那是生锈铁门的时候那嘎锵声早就吵醒他了,但是却没有。长年活在战争里的伊狼几乎都浅眠,一有点什么小动静马上就会高度警戒醒来,即使看起来似乎不像是外表那般从容不迫,但是伊狼的敏感状态可是要比一般犬神都来得更高。
就算自己对自己很有自信,但在面对菲早已有爱慕等待的婚约者出现时,怎么样都还是动摇了自己仅存的一点点信心。
怕。怕是自己已经把整颗心都投进去了,却没能得到对方一丝丝的响应。
在这次对萨摩犬国战里头,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有这么多害怕的事情,怕失去对方,怕留不住对方,怕对方从没把心思放在自己身上过。
以前不管任何东西,只有自己喜欢、自己说了算就好了,从来没有想过考虑过对方的立场。因为自己才是世界的主轴,是王,没人敢不从自己。
但是,为何在喜欢的人的面前,却卑微的只想渴求那一点点就好,一厘米也罢,那微乎其微的爱的施舍呢?
想着想着,便在这星空粼粼下深深睡去。
菲小心翼翼的跟着伊狼也躺在斜面屋檐上望着星空。完全没有光害的影响下,那星星碎片组成的银河潺潺流过天际…的确是看着看着就会着迷于其中,一松懈了紧张,便有睡意袭来…菲转头看着隔壁伊狼的睡脸,毫无遮掩的、单纯像是孩子般的天真无邪,脸上的疤痕在淡薄星光下…似乎就看不太清楚了,表情柔和了好多,看起来与平常落差很多,柔软的令人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若有似无的,从伊狼身上可以闻到刚才吸引到菲的那股柔和树果子味,不需言语就能感受得到芬芳中带着苦涩味的气味,菲悄悄的缓缓的贴近自己跟伊狼距离,仔细的闻着那味道…在这之前都没有发觉到伊狼身上居然也有这么好闻、这么令人醉心的味道,这个发现让菲感到相当开心。
伊狼张开眼睛醒了过来,稍微伸展了下筋骨,发现自己隔壁睡着菲、还拉着自己一边的袖口放在脸前,十足孩子气的模样让伊狼忍不住无声的淡笑了两下。低下头去软软的给菲一吻温柔,仅仅只是这样,心头就会融化。仅仅只是这样,就能让自己舍不得放弃。
菲稍微动了动醒了过来。
「吵醒你了吗?」伊狼问着。
「不、不是,只是怎么也跟着睡着了…」菲傻气的笑着「本来是要来叫阿大去宴会的,用兔仔鹿做了好多料理,想叫你去吃吃…」
「等等再过去…晚上这里吹着风挺舒服的,想再多待一会…」伊狼眺望着远方「这是第几次宴会了啊?你们真是爱热闹啊…」
「也不是这样的,只是有了可以庆祝的事情,谁都想要大声庆祝而已…阔别一千年没有这么热闹了,犬战结束后,很久很久没有活动了而已。」
「第一次犬战啊…」伊狼若有所思的说着「我没有什么印象了……连有没有参战过与我都模模糊糊的。」
「欸?阿大有参加过犬战?没有听阿大说过…」菲转头看着伊狼,不过他的侧脸是一片回忆过去的神情…好些迷惑。
「黑狼国有参战,这你也知道,那是我父亲那时候的事情了…」
「我知道。那个时候的黑狼国实在势力太强大了,不管到那个犬神国都…」
「是这样吗…」伊狼努力的搜索着自己片段不全的记忆残片「我在一开战没多久就失去意识了,说来真是惭愧,我对战争的详情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总觉得不对劲…」
「不对劲?怎么说?」
「黑狼国势力庞大这点,我实在没办法认同。」伊狼笑了笑「黑狼国的组成多半是混血……就是不像你们萨摩犬国那样,全国上下都是同犬种,黑狼的组成都是没能归到任何一族的犬神们,当时这种情况并不多…即使是犬神,不同的犬种之间的婚姻关系也不太常见,一直被说人数庞大也是近百年最近的事情了…」
「原来是这样…」菲似懂非懂的点着头「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犬战有些不同呢,当时……我记得是由黑狼国跟所有犬神宣战…」
「啥?才不是呢!」伊狼立刻反驳菲的说法「明明是被一堆从来就没看过的犬神突然其来的闯进城池里,逼不得已我们才反抗的…」
「怎么会这样…」菲坐起身来跟伊狼辩驳着自己经历的战争事实「是突然有一天,我们萨摩犬国的国境被黑狼国的人包围,当时其它多数的犬神都几乎同时城池被黑狼国…」
「等等、这也太奇怪了?」伊狼停住菲继续要往下的回忆「黑狼国当时的人数不算少,但我没有印象…出战的军数有多到可以同时对多个犬神同时出兵。」
菲的眼睛眨了眨,确实就跟伊狼所说的一样,有什么不太对劲…可是事情都已经过了千年这么久了,细部要再去追究…实在也是追究不到任何事实,只是单凭伊狼所言,菲推理着自己所想的原因跟伊狼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