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楚笙紧张地看着迟沐——她就不该告诉迟沐这么多的，她不敢想象，季邵天若是知道当年的事情……

心骤然收紧。

四年前那些破碎的片段又在她耳边响起来：

“你说，如果我把这些照片都拿给季邵天，他会怎么样？”

“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要针对季邵天而已。”

“小姐，你怀孕了，恭喜你。”

“楚楚，打掉他吧，你别无选择的楚楚……”

……

昏天黑地！

季邵天一直注视着她，见江楚笙的脸色突然发白，顿时慌了神，问“楚楚，你怎么了？”

江楚笙长长舒了一口气，却发现额头已经渗出了汗珠，她牵强地笑笑，脸色煞白，说“没事。”

迟沐又抿了口酒，说“江姐，你是不是又想起你前男友了？”

江楚笙的手指动了动，她感觉到季邵天锐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一次，她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说“是的。”

她抬起头，刚好对上季邵天那双错愕的眸子，眼睛里盛满了震惊。

是的，邵天，这四年半的时间，这一千六百多个日子里，你的眼睛，你的呼吸，你的笑，你的话，追逐着我，我避无可避，就连梦中，都是你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重来，重来。

是的，邵天，这么多年，我对你，一直没能停止对你……思念。

迟沐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对季邵天说“季总，既然你是她大学同学，那估计你也认识她前男友。就是这个人，弄得江姐现在这么薄凉，男人看到她都跑了，就她还对他那个前男友心心念念，好像叫什么，邵……什么的，哎呦，江姐你踢我干嘛？”

迟沐已经喝得脸红扑扑的，江楚笙心里擂鼓一般狂跳，真是怕她继续说下去，赶紧踢她一脚，可是迟沐可怜兮兮地说“江姐你干嘛踢我，是你上次自己跟我说的，你说你直到现在都还爱着那个男人……”

江楚笙在迟沐的语句里，血液渐渐凝固。

直到浑身僵硬，直到她看到季邵天不解又深沉的目光，她才突然梦醒一般，飞快地起身，拿上包，匆匆留下一句“我还有事。”就夺门而去。

脚步几乎是落荒而逃。

这里是郊外，江楚笙其实也没敢跑几步。到处都是漆黑一片，她停了脚步，背靠着淮南人家的朱漆柱子，两眼无神地看着远处。

她有预感，她苦苦隐藏了那么久的真相，很快就要揭穿了。

到那时候，她该怎么办？

江楚笙缓缓蹲下来，她的眼眶干涩，流不出一滴眼泪，她只是心头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明明之前，她的生活都是有条不紊的。

怎么……她一调到季邵天身边来，事情一连串得就要被撕裂呢？

她蹲了很久，才站起来，双脚有些发麻，她走了几步，略微有些发软。

面前，一辆深蓝色的布加迪威龙缓缓停在她面前。

车窗缓缓降下来，江楚笙早猜到了是谁，果然，季邵天俊美出尘的脸显露出来，眸子里多了股复杂的眼色，他轻轻开口，比以往多了一抹柔和，说，上车。

江楚笙犹豫良久，还是坐了上去。

开车很久，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黑夜的郊区尤其宁静，漆黑的夜色中只能看见季邵天白色的车灯明晃晃地向远处打去，耳边还有细小得虫鸣声，流水声，把这样得夜渲染出了几分柔美的静谧。

半晌，季邵天才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干涩，他说，我要听实话，楚楚。

什么实话？她笑笑，笑容里带了几分落寞。

季邵天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用力，说，当年，为什么拒绝我，为什么跟我分手。

江楚笙莫名地觉得有点泪意，但还是说，不就是那样，我当年已经告诉过你了。

“吱——“季邵天猛地一踩刹车，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江楚笙猛地往前倾，她抓着安全带，止不住地喘息，心中暗暗有些惧意。

“从前我不敢仔细想。”季邵天继续说“但是现在我回想起来，其实你在之前一个月就已经很奇怪了。”

他顿了顿，声音带了抹回忆时的苍凉，说“你会突然一下就抱住我，你很黏我，你当时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要我注意这注意那，现在想想，就好像是……”

季邵天的声音带了抹伤感“就好像是离别前的嘱托。”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江楚笙精致的侧脸，一字一句地问“楚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楚笙不住地平息呼吸，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扭过头，看向车窗外黑漆漆的郊外，缓缓地说“邵天，都过去了，那都不重要了。”

邵天，为什么又要提起？

“怎么会不重要？”季邵天勾唇，缓缓一笑，说“你还爱我，就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