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坚先是借张宝肆虐青州之机,暗中將流亡的青州残余士族尽数吞併,以许诺“共分扬州”的条件获得青州士族的全力支持。
悄然消化了一个月后,整合出一支拥有本部精锐、舒城周氏及青州遗族的恐怖混合大军,发动攻略扬州的战爭。
攻略豫章郡是其第一步,他悍然软禁扬州刺史刘,夺其印信,堂而皇之打著“扬州刺史刘”的旗號,发布“剿匪”文。
他亲率中军、孙策周瑜左翼、青州遗族右翼,三路齐发,兵锋直指豫章腹地南昌。
其目標绝非仅为豫章郡、丹阳郡、吴郡等扬州之地,凯的是庐江、广陵乃至整个江东之地!
而孙坚的行动文引发广陵、庐江家族的慌乱和急切。
孙坚的突然崛起和庞大兵力瞬间惊醒了邻近的广陵、庐江联盟。
他们从彼此內斗倾轧中仓促抽身,巨大的威胁感压倒了私利爭吵。
联盟当机立断,决定先发制人一一联合夹击丹阳郡!
他们仓促以“助剿黄幣余孽”、“应丹阳士族邀请”等冠冕堂皇的理由为遮羞布,实则旨在抢占战略要地,阻止孙坚北上扩张的势头,一场围绕丹阳的新內战已然爆发。
同一时间,徐州的其他势力也都没有閒著。
在徐州的权力场中,下邳陈氏展现出强大的手腕。
他们在黄巾动乱之后再次压服了徐州牧陶谦和富甲一方的朐县糜家,控制了徐州的核心力量。
出於对青州黄幣南侵的担忧以及压制陶谦势力的发展,陈氏迅速行动,进兵彭城郡、
琅琊郡,构筑防御纵深,儼然成为徐州实际掌控者和北境屏障。
徐州內部的权力结构已被彻底重塑最后,帝国的心臟地带一一司隶州,反而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跟黄幣之乱之前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变化”的景象。
但这绝非真正的寧静,而是各方势力基於危险算计所达成的脆弱默契下的和平假象。
大將军何进在洛阳拥兵自重,他的目標是借乱养寇,清除十常侍,甚至图谋“异姓王”。
他需要司隶表面稳定以操纵朝局。
汉灵帝刘宏虽遭龙气反噬重创呕血,但有十常侍和密函中承诺誓死效忠的董卓二十万西凉铁骑作为依仗。
司隶不乱,是他摇摇欲坠皇权的最后门面。
而无论是一直在洛阳积蓄力量的何进,或是奉詔入中原却目標他方的董卓,还是在远方扩张的孙坚、新近崛起的张鲁、割据益州半壁的张鲁、以及巩固半壁荆州的世家,甚至是虎视耽欲南下河內的丁原,他们都心知肚明一件事情:
此时打破司隶平衡,贸然进攻或染指洛阳,无异於捅了马蜂窝,会瞬间成为所有矛盾匯聚的焦点,引发不可控的大火併。
大汉统治帝国数百年,不管怎么说也是“虎倒余威在”,更何况大汉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因此,他们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司隶,让它像一个被真空包裹的孤岛,维持著风暴中心那脆弱到极致的、一触即碎的平静。
这份平静之下,是洛阳城內何进与十常侍日趋激烈的生死暗斗,是刘宏喘息时日的飞速流逝,是远方丁原在并州碾平坞堡、图谋河內的隆隆马蹄声。
汉帝国的局势之所以“越来越让人看不懂”,本质上是建立在皇权崩溃基石之上的“礼崩乐坏、纲常尽毁”。
每一个州郡都在疯狂地自行其是,朝廷对於地方的掌控来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临界点而半年多的动乱,让遍布整个帝国的战爭形態逐渐发生异化。
北方的主战场被奇异的战略僵局所冻结;南方的“剿匪”彻底沦为兼併混战的藉口;
西南的割据已然成型。
朝廷詔令虽然还不至於成为一纸空文,但地方官员、前线大將有的是办法和藉口不受朝廷詔令。
土族將领公开抗衡主帅,警如皇甫嵩、朱偽、卢植等人的遭遇;某些地方大族视帝乡为弃履;封疆大吏沦为阶下囚;连宗教都在內部爭夺正统。
就连士族的规则都开始彻底顛覆:谎言成为开战的通行证,打著剿匪旗號就可以成为攻打其他地方的正式名义;地方豪强反客为主压服一州刺史;空有头衔的主帅被当地士族彻底架空。
野心之火在帝国每一个角落熊熊燃烧,最多就是加上一层掩饰。
唯一维繫司隶表面平静的,並非对汉室的敬畏,而是各方巨兽之间相互忌惮的危险平衡,如同在方丈深渊上走钢丝。
这份平静,是乱世中最昂贵也最脆弱的奢侈品。汉帝国,这台庞大而腐朽的机器,其部件正以令人眼花繚乱的速度崩解、重组、互相撕咬。
这幅由野心、权谋、战火与背叛共同绘製的“群魔乱舞图”,正预示著四百年汉祚行將落幕,一个前所未有的大乱之世已轰然降临。
无人知其终局,只觉风云诡,前路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