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是参与者,还是...受害者?亦或是导火索?
信息太少,迷雾重重。
但有一点陆鸣確信:阳仪和柳毅这次的“突然”行动,其时机、其目標、其手段,都超出了正常的权力斗爭范畴,更像是一次有预谋的、针对山海领在辽东存在的宣战!
而且是掐断了他对辽东的“眼睛”和“耳朵”!
“呵......”一声低沉的、听不出喜怒的轻笑声从陆鸣喉间溢出。
他身体前倾,双手撑在案几上,目光如实质般刺向那份红色的警报。
“不出意外的话......”他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一种看透宿命般的嘲弄,又隱含著一丝被打乱节奏的冷厉,“果然又出意外了。而且还是...在辽东。”
这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他的关注点一直在巨鹿、在何进、在董卓、在洛阳朝堂的暗流,乃至南方基业的建设。
辽东的局面,在他原本的棋局里,是相对“稳定”的,公孙度远征,赵云留守,虽有齟齬,尚不至於生变。
他做梦也没想到,后院没起火,远在千里之外的辽东情报暗桩,却被一锅端了!
而且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这不仅仅是损失了情报人员这么简单。
这意味著他失去了对辽东局势的实时掌控。
阳仪和柳毅到底想做什么?公孙度知道吗?赵云现在何处,是生是死?辽东是否已经易主?
这些问题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陆鸣的心头。
尤其是赵云的存在...想到那杆可能蒙尘的龙胆枪,陆鸣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和警惕。
“奉孝。”陆鸣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冷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断力,瞬间打破了书房的死寂。
“属下在!”
“立刻传令!”陆鸣的语速快如疾风,每一个字都如同军令掷地有声:“一、飞鹰传书阳信城:著令横海校尉周泰,即刻率领镇海”舰队主力,脱离原定巡逻序列,全速北上!目標:辽口外海!”
“二、命周泰:舰队抵达后,不必进港,於辽口城视野之外海域游弋待命。
任务:监视辽口港及周边海域一切异常动向!封锁辽口对外海路!”
“三、授予周泰临机决断之权!若辽口守军对我方商船、人员或辽口据点海眼”发动攻击,或发现大规模敌军舰队逼近辽口,视为敌对!许其断然出手,以舰炮火矢、接舷战等方式,击退、歼灭来犯之敌,务必確保海眼”安全及我方海上通道!一切行动,由周泰全权决断,事后报我!”
“四、传讯辽口海眼”:坚守据点,收缩人员,加强戒备。所有非核心商贸活动暂停。等待周泰舰队抵达。若陆路有变,可隨时向海上撤离,舰队接应!”
郭嘉飞快地记录著,眼神明亮。主公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快、还要强硬果断!
没有犹豫不决,没有试图交涉,而是直接派出麾下最剽悍的海上猛虎周泰,以强大的武力作为后盾和威慑,摆出了不惜一战的姿態!
这既是对辽口据点的强力支援,也是对幕后黑手的严厉警告!
“喏!”郭全肃然领命,转身疾步而出,迅速安排最精干的信罐。
陆鸣独自站在书斋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清晨的微风吹入,带著济水河畔熟悉的喧器,却再也吹不散他眉宇间凝聚的阴云。
远处码头上,巨大的吊臂仍在將沉重的物资装上漕船,算盘珠子的脆响隱约可闻。
眼前的东兰,依旧在“后勤总管”的角色里高效运转。
但陆鸣知道,这份他以为能持续到战爭结束的“平静”和“摸鱼”时光,已经结束了。
辽口的那抹刺目朱红,如同滴落在清澈水面的浓墨,迅速晕染开来,预示著这场席捲帝国的大棋局,在他未誓预料的方向,又撕开了一道深不见稿、散发著血腥与阴谋气息的裂口。
望平的谜团、赵云的命运、辽东的归属、以及公孙度可能伸出的毒手...
这些新的变数,如同潜藏於平静海面下的汹涌暗流,骤然浮现,將他和他的山海领,提前拖入了另一片未知的风暴海域。
他的手无意识地按在了窗欞上,指节微微发白。
目光仞过繁忙的码头,投向东北方那片遥远而乓糊的天际线,仿佛要穿透千山万水,看清辽口弓涛之外,那被血腥迷雾笼罩的辽东大地。
“幼平....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