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想让太平军做他手中屠董的刀,又想借董卓之手削我黄师力量,自己最后跳出来通吃全部功劳和地盘。
他打得好算盘!既然如此,我们何必急於去做这把锋利的刀?”
她的目光锐利起来:“董卓这块骨头,比预想中还硬。
啃他,我们已付出代价,若继续硬啃下去,纵然能胜,精锐怕是也会受损过甚。
那何进在金乡,等的就是这一刻!
若我们与董卓死磕到底,精疲力竭,何进正好以逸待劳,轻鬆打扫战场。
届时,他董卓被灭,我黄师元气大伤,充州还不是任他何进揉捏?”
张梁沉默,眉头紧锁,显然在急速权衡。
张寧的分析点破了他怒火之下未曾深思的隱忧。
追杀固然可泄一时之愤,但代价可能极其沉重,白白便宜了何进。
“那...就此放过董卓?岂非前功尽弃?”张梁仍有不甘。
“谁说放过?”
张寧轻笑一声,带著一切尽在掌控的从容:
“董卓是溃逃了,可他冲的方向,正是何进精心隱藏的伏兵所在一一金乡!
董卓不是蠢货,他手下那个毒蛇般的军师李儒更非易与之辈。
他们此刻已成惊弓之鸟,仓惶南窜,必定高度警惕,绝不会束手就擒。”
她看向远方烟尘升腾的方向:
“让董卓军去撞何进的金乡大营!
他们之间,难道还有什么盟友情谊可言?
董卓恨何进借刀杀人,落井下石;何进视董卓为心腹大患,必欲除之而后快。
两虎狭路相逢,焉能不斗?一个想逃出生天,一个要摘取『平叛”首功,他们必有一场好杀!”
张梁的眼神亮了起来:“让他们狗咬狗?!”
“正是!”
张寧頜首示意,旋即凤眼一凝:
“传令下去:
神上使军团、黄巾力士主力、各渠帅亲卫营等精锐部队:原地停止追击!
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加固防线,抓紧时间休整恢復体力!
同时,严密监视东南方向金乡动静!
让他们歇口气,缓一缓筋骨。
我们的刀刃锋锐,要用在关键处,不能隨便砍石头。
外围正规军团、后备队继续追击!
声势要大,鼓譟要猛!
要让董卓觉得我们还在穷追不捨,更要让何进知道,太平军还在『专心致志”地追杀『残敌”。
把他们往金乡方向驱赶!
督战执法队压住后阵!
督令普通部队保持追击压力,不可懈怠,做出全军追击的姿態!
绝不能让何进和董卓看出我们精锐已停步。”
张寧最后望向那片被董卓逃亡马蹄捲起的巨大烟尘长龙,眼神深邃,仿佛已经看到了金乡方向即將上演的、更为惨烈的廝杀与背叛。
“是董卓一鼓作气衝破何进的阻拦,遁入豫州苟延残喘?还是何进终於得偿所愿,摘下『討董平贼』的头功?”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智珠在握的冰冷:“无论谁胜谁负,廝杀之后,他们的血还能热多久?他们的骨头,又还能有多硬?”
硝烟瀰漫,遮蔽了血色的月光。张梁深吸一口气,胸中那股被华雄引燃的屈辱之火,渐渐被圣女这“坐山观虎斗”、“后发制人”的深谋所抚平。
他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战刀,看著刀身上倒映的冲天火光,沉声对传令官道:
“按圣女指令行事!通知下去!
让何进那条豺狼,和他的『援兵』们,先陪董卓好好玩玩!
我黄师精兵,养精蓄锐,静待收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