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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爷啊!朝廷还要收那么重的税!是要逼死我们吗?!”
“荀家、袁家...那些大老爷们...只捐了一百石粮食?!我家遭灾前,收成好的时候自己一年都不止吃这些啊!”
“看!陈族长老爷捐了八十石!夏侯老爷捐了五十!哈哈哈哈哈...五十石!打发叫花子吗?!”
“呸!什么狗屁贤达!平日里架子大得很,灾年就捐这点?!他们的良心被狗吃了?
!”
“陆帅!陆帅仁义啊!百万石粮...这是救命的粮啊!”
“要不是山海军...我们早就被黄幣杀光了!现在...现在这群狗官和老爷还要来吸我们的血!还要脸来逼税!”
“那姓王的刺史...还有那些老爷...他们才是豺狼!是吸血鬼!”
愤怒、绝望、感激、以及对士族门阀长久积累的怨气,在这一刻如同火山般喷发!
譙县广场的气氛变得极度汹涌。烂菜叶、土块开始朝著空荡荡的刺史府方向飞去,唾骂声匯成震耳的浪潮!
一个身材干瘦的老者,颤抖著指著石碑,嘶声力竭:“苍天在上!朝廷无道!士族无良!唯有山海陆帅,是真心为我们百姓啊!!”
而更让豫州士族们魂飞魄散的是一一几乎在同一时间,在豫州治下所有略具规模的县城、州郡治所的中央广场、市集中心,一面面同样材质、同样格式、刻著同样內容的巨大石碑,在黎明时分悄然竖起!
同样的山海亲卫,同样响亮的锣声,同样清晰、反覆的宣读,如同瘟疫般在所有主要城池同步上演!
山海领的执行力,其信息传递和资源调配的速度,其渗透豫州基层的能力,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场覆盖全豫州的、精准高效的舆论风暴!
当天下午,譙县县衙。
压抑、愤怒、难以置信的情绪如同粘稠的浓雾,瀰漫在县衙大堂。
昨日还矜持傲的士族家主们,此刻形容狼狈、面色铁青地齐聚一堂。
他们或衣袍沾染了赶路时的尘土,或脸色因震惊和愤怒而惨白扭曲。
厅堂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咆哮在酝酿。
“疯了!你们山海领是不是疯了!”
长社陈氏族长陈纪第一个拍案而起,他花白的鬍鬚因愤怒而不住颤抖,浑浊的眼晴里布满了血丝,指著外面嘶吼:“竖碑!满城豪丧!当眾宣读!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是要把我豫州士族的顏面,按在地上踩进烂泥里吗?!”
“无耻!卑劣至极!”
济阴单氏家主声音尖利,气得浑身哆嗦:“那石碑!那百石、八十石的数字!这是在羞辱我等!把我们当作乞儿戏弄!是何等险恶的用心!”
“抹黑!这是赤裸裸的抹黑!”
譙县夏侯氏的代表脸色涨红如猪肝:“他们这是煽动刁民!这是动摇地方根基!泪授!戏志才!你们山海领必须立即停止!立刻撤掉所有石碑!销毁所有誉录名单!停止污衊之辞!向全豫州澄清!恢復我等清誉!”
“对!立刻停止!”
“撤回!马上撤回!”
“不仅要马上做出澄清,还要向我们登门致歉!”
一时间群情汹涌,唾沫横飞。昨日捐粮时的矜持与施捨般的优越感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当眾扒光示眾的恐慌与狂怒。
王允坐在角落里,面沉似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扶手,眼神深邃如寒潭。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污名化”的后果有多严重一一它动摇了士族赖以生存的“名望”、“清誉”根基!
面对如刀锋般刺来的目光和狂暴的指责,主位上的沮授和戏志才,却显得异常平静,
甚至有些...慵懒。
沮授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眼,那双沉静的眸子扫过面前一张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庞,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声音沉稳地反问:
“抹黑?污衊?诸位何出此言?”
他的声音不高,却压过了满堂喧譁。
“沮授!”
荀諶身为颖川荀氏家老,强压怒火,试图恢復一点理智的风度,但声音也忍不住拔高:“竖碑之举,將我等捐献之数公之於眾,更与山海领所捐並列..:
你们山海领总掌豫州军政大权,捐多少不都是应该的么!
这不是刻意对比,引导民怨,污我士族清名是什么?!
难道还不是抹黑?!”
戏志才轻笑一声,倚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著扶手,眼神带著一种近乎天真的疑惑看向荀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