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速传令下去,各房各支,甲胃兵器备齐,除必要的守家子弟,所有训练有素的私兵、门客,由各位族叔族兄率领,三日內分批化整为零,秘密走小径奔赴充州巨野,归於皇甫嵩將军魔下效力!对外只说是『义勇投军”。”汝南某世家的密信如此传达。
同样的指令在譙郡、陈郡、沛国等地豪强中大范围传播。
一场规模空前、却隱秘至极的大规模武装人员转移悄然启动。
没有旌旗招展,没有战鼓雷鸣。
精锐的士族部曲,脱下了彰显家族色彩的衣甲,换上不起眼的装束,组成十几人、几十人的小股队伍,或是偽装成商队护卫,或是深夜潜行,或是混入流民,避开大路和官府的视线,甚至可能与地方官员串通好,如同涓涓细流,从豫州各地隱秘地涌向同一个方向一一充州巨野,皇甫嵩的大营。
这些私兵,可不是普通的民壮!
他们是士族数百年积累的底蕴:从小严格训练的家將子弟、养的死士门客、装备著优良甚至不逊於官军的甲胃和兵器,其中不少居然是秘密训练出来的需要特定条件,士族內部资源供给和秘法训练才能转职的特殊兵种!
他们战斗力极强,是士族安身立命的真正依仗,平日里连郡守都难以调动。
如今,这些士族们几乎毫不犹豫的掏空了家底,將这些家族存亡之时才可能调动的“王牌部队”派遣到兗州!
兗州巨野,皇甫嵩的“平叛大营”。
皇甫嵩抵达后,一边迅速整顿程昱留下的“锁龙壁垒”,一边以朝廷名义和陆鸣委任的身份,
大张旗鼓地招兵买马。
他需要实力,需要一支真正听命於自己、足以掌控充州的军队。
他派使者四处联络充州本地士族、豪强,招揽本地义勇。
这项工作本就进展得如火如茶。
然而,让他和充州本地势力都感到震惊和措手不及的事情发生了。
几乎是在皇甫嵩到达充州的同一时间,来自豫州士族的“援军”便开始接踵而至!
起初是数十上百的“投效者”零星前来,报出豫州某某郡望家族之名。
紧接著,规模越来越大,成百上千、乃至整支整营的部队开始出现。
他们打著“响应朝廷詔令,追隨皇甫將军平叛”的旗號,自报家门:颖川陈氏、颖川荀氏、汝南袁氏、譙郡夏侯氏、陈郡谢氏、沛国曹氏、梁国朱氏......
这些部队装备精良,组织严密,自带粮草辐重,军官清一色是该家族的核心子弟或忠实家將统领。
他们训练有素,身上带著士族部曲特有的那种傲气与彪悍混杂的气息。
其核心成员的战力,甚至远超皇甫嵩带来的那部分豫州精兵!
仅仅过了十日!
短短十日时间,巨野的皇甫嵩大营变得人喊马嘶,帐篷连绵不尽,一眼望不到边。
豫州士族宛如集体搬家一般,將自己几乎所有的武装力量和未来希望,一股脑地“迁”到了充州皇甫嵩的魔下!
巨野原本的充州本地招募来的义勇和残存的朱偶旧部,反而成了少数。
此刻的大营,放眼望去,旗號五花八门:潁川旗、汝南旗、譙郡旗..:
唯独充州本土的旗帜稀稀拉拉,充州本地士族经歷了两轮黄巾扫荡,特別是张梁的那次之后元气大伤,如今还没恢復过来。
操著豫州各都口音的士兵、军官充斥营盘。
训练、调令、后勤管理,几乎都是由豫州士族自行派出的中下层军官在执行!
辐重营里堆满了带有豫州印记的粮草军资。
每日消耗的粮食,正以令人心惊肉跳的速度燃烧著。百万之眾!
皇甫嵩粗略估算集结过来的豫州士族私兵,规模竟已不下数百万!
望著这营盘喧囂、人头赞动的景象,无论是皇甫嵩本人,还是前来打探的充州本地世家代表,
或是军中的小校和士卒,心中都不约而同地升起一股极其怪诞的感觉。
这哪里还是充州的“平叛大营”?
这分明是整个豫州士族的精华,他们的武力、他们的野心、他们未来的赌注,在充州这片土地上,立起的一座庞大无比的“豫州大营”!
大营正中,那面绣著“皇甫”二字的帅旗高高飘扬,然而在这如海潮般涌动的豫州家族洪流之中,却显得那么苍白与孤立。
豫州士族们付出了府库的钱粮“买”了陆鸣的军令许可,將真正的“家底”却转移到了充州前线。
陆鸣掌握了豫州的后勤“芝麻”,而豫州士族的力量重心“西瓜”却已倾巢而出,屯聚充州。
北方,蓟县城南,田畴稳扎营盘,与程志远巨兽相峙。
东方,冀州鄴城、青州临淄,张角的黄天大阵遮天蔽日。
而在中原腹地,豫州譙县、充州巨野,一场围绕著权力、野心、对未来的押注而掀起的暗潮,
早已无声地汹涌澎湃,其规模与烈度,恐怕丝毫不逊於任何血火战场。
一场由士族力量发起的、针对陆鸣权力分割的庞大“迁移”,以一种近乎荒诞又极具力量的方式,悄然改变了战爭格局的地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