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时聚时散,聚则犹如猛虎下山,足以一击粉碎数倍之敌;散则化作无数幽灵小股,袭扰刺杀,焚毁补给,无孔不入。
太平军的外围部队被打懵了,打怕了。
每一次遇袭,都感觉敌人铺天盖地;每一次反击,却又仿佛打在空气之中。
是数千?还是数万?根本无从判断!
恐慌如同瘟疫,在庞大的太平军外围部队中蔓延。
夜间营旁,总有士兵疑神疑鬼,惊惧地听著营外风吹草动。
然而,当具体的战损数字层层上报,匯集到张宝张梁的案前时,那“惊人”的数十万损失,在太平军千万级別的庞然巨物面前,显得是如此渺小,犹如杯水车薪。
“呵...”张梁將一份斥候模糊描述的袭击报告隨手丟开,嘴角扯起一丝混杂著轻蔑与瞭然的狞笑,“陆鸣小儿,技穷矣!被蔡瑁那鼠辈困在身边,寸功难立,竟只能派些偏师杂將,行此鼠窃狗偷之举!”
张宝捻动著冰冷的骨符,眼中闪过幽光,声音如地底寒泉:
“不足为虑。不过是为掩饰其主力怯懦,派些游骑疲扰我军罢了。几十万外围护教军而已.:.若能以此等螻蚁性命,牢牢牵制住陆鸣这八万精锐於边界之地,使其无法西进或南下,此消彼长..”,他顿了顿,吐出冰冷的结论:“..值!”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在他们看来,陆鸣此举,並非妙招,恰恰暴露了他的窘迫与无力。
付出几十万杂兵的损失,就能钉死一支威胁不小的机动力量,甚至可能激化陆鸣与荆州蔡瑁的矛盾,怎么看,都是划算的买卖。
连续关注两天的“袭扰报告”后,两位太平巨擘便彻底失去了兴趣。
“传令!”张梁挥手下令,声音带著一丝不耐,“各部加强边巡,多置望楼侦骑,发现山海骑步踪跡,立时示警,固守防线,堵死所有通往歷城核心区的要道!无需理会其苍蝇般的骚扰!让陆鸣的爪子,在边界之地,徒耗时光吧!”
命令下达,自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迫使外围將领们执行。
新的防御点被设置,巡逻队加倍。
但那份被不断偷袭骚扰所带来的焦躁与疲惫,以及无形中被“拉扯”的態势,却如同暗流般继续涌动。
太史慈四人收到的,是陆鸣近乎冷酷高效的指令:“搅!撕!扯!”
继续搅!搅得太平军后方不得安寧!
继续撕!利用机动和突袭力,抓住机会就撕掉一块!
重点在扯!一点一点,將那看似庞大的外围力量,不引人注目地引向错误的方向!
於是,袭扰仍在继续,昼夜不息。
一支小规模部队在西南方向被“发现”劫掠粮道,附近的一支太平军“镇戍营”立刻被调动过去增援、设卡。
几股偽装成较大规模的佯动部队在东边数个地点同时出现,製造出主力欲从此突破的假象,吸引太平军的目光和预备队东移。
太史慈的本部精锐轻骑则悄无声息地在西北方向,突袭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太平军外围哨站集群,以雷霆万钧之势击溃守军。
文聘的精锐弓弩手在高览骑兵的保护下,如同魅影般渗透到太平军防线结合部的薄弱处,精准狙杀中层军官,破坏通讯烽燧,製造更大的混乱和猜疑。
这种“打了就跑,见好就收,虚实不定,重点在西”的战术,像是一只耐心的蜘蛛,不断吐出细丝,缠绕著太平军庞大的身躯。
三日,又是三日。
太平军统帅部的关注早已转移到了青州方向那场围绕鹰愁崖的血腥围剿。
他们没看到的是,在一次次的紧急救援、重点布防、围追堵截的被动反应中,整个歷城外线的太平军力量,正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推搡著,不知不觉地发生著“重心西移”。
部署未动,但“威胁感知”的方向变了!
布防的厚度在西线不断增加,巡逻的密度在西线不断加大,將领们的精力也被更多地吸引到西面!
歷城核心防御圈的中心轴线,在悄无声息间,已然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那包围圈的“囊袋口”,不再均衡地指向四面,而是隱隱地指向了东面,越来越贴近西面的方向。
虽然,从地图上看,所有部队仍在指定防区,核心包围圈並未瓦解,但这个无形中的重心偏移,却是不爭的事实,宛如一枚致命的楔子,已被无声无息地敲进了坚固磐石的缝隙。
第五日·午后惊雷时间,在鹰愁崖的惨烈廝杀与歷城边境的鬼魅博弈中,艰难地爬行到了太平军围攻兗豫联军的第五天下午。
太史慈刚刚率部粉碎了一支试图摸清他们隱藏点的太平军侦骑小队。
高览和黄祖的兵马正轮替休整於一处隱蔽的山谷,文聘的斥候则如警惕的鹰隼,散入周遭密林。
连日的高强度游击,即使是精锐也显出几分疲惫。
几乎在同一时刻!
山海营中,陆鸣正对著沙盘沉思,一只沾染了风尘汗跡的信隼如流星般坠入他的帅案之前!
一名亲卫迅速解下信隼腿上的金属信筒,神色凝重地呈上。
而数百里外的青州太平军前敌统帅部,同样一只疲惫不堪的黑色信鸽也落入了值令官的手中!
薄薄的皮纸被展开,上面的情报只有寥寥数字,每一个字却都重如千钧,蕴含的信息量足以顛覆整个战场平衡:
青州急报!临淄郡府遭董卓大军强攻!其军分两部:西凉铁骑五十万!另有一百万精锐步卒阵列於城西旷野!攻势极烈!守军危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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