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闪烁著近乎锋锐的光芒。
“公台先生,孝直兄,这流言虽荒诞,但细思极恐。”鲁肃声音低沉,带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董卓折戟兗州不足三月,纵有凉州根基,焉能如此速成五十万大军?且那飞熊军乃重骑,耗粮如泼水!此非凉州一地可支!”
陈宫微微頜首,枯枝点在幽州:
“不错。『五千万石粮草”,此数字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山海领富甲一方,广陵、吴郡连年丰稳,库虞充实,更兼商路通达...若说当今天下谁能不动声色拿出如此巨量粮草资助一州军阀,非陆鸣莫属。”
他抬头看向另外两人,“其用意何在?”
法正冷笑一声,指著“揭帖”上那句“大將军暗结辽东狼”:
“报復!赤裸裸的报復!
何进拉拢公孙度,借塞外道入并州,突袭太平侧翼,看似呼应联军,实则为牵制山海后方,断陆鸣坐收渔利之念。
此招阴险,瞒不过明眼人。
陆鸣何等人物?岂能坐视?
他这是在借董卓这把染血的旧刀,给何进和跳出来的公孙度、公孙瓚放血!”
鲁肃一脸赞同的点头:
“驱虎吞狼,毒计中的阳谋。
董卓与何进仇深似海,得此天量粮草,如虎添翼,必会不顾一切扑向何进復仇。
而陆鸣只需付出些钱粮,便可借董卓之手除去两大近患,更重创何进威望。
一石三鸟,好算计!
何进此番,是搬起辽东的石头,狠狠砸了自己的脚!”
三人相视,眼中既有对局势洞若观火的明彻,也有一丝对於这种顶尖博弈下冷酷精准手腕的凛然。
他们明白,真正左右乾坤的手,或许並不在眼前这喧囂的濮阳大营里。
营地另一隅,聚集著许多像许褚、徐晃、李乾这样或独行、或带著少量亲兵乡勇前来的地方豪杰、强宗子弟。
董卓復起的消息和流言也如风般吹到了这里,引发了不同的涟漪。
许褚盘膝坐在一块巨大的磨盘石上,正在打磨他那柄沉重的铁椎。
周围是五百名气息彪悍、沉默如山的虎卫军和一千名略显紧张的乡勇。
有关何进与董卓恩怨、陆鸣资助的议论也飘到了他耳边。
他抬起头,髯下的豹眼扫过议论纷纷的亲隨,瓮声道:“噪!”
声音不大,却带著一种岩石般的厚重,瞬间压下了所有杂音。
“俺的功名,靠这双拳头和这柄大锤!
管他何进是屠夫还是圣人,管他董卓是魔王还是丧家犬,管他陆鸣手里的是金子还是粮食!
谁能带俺踏进那『天级”的门槛,让俺许氏坞堡的门媚光耀乡土,俺就信谁!其他的?
他用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身边寒光闪闪的铁椎:
“都是狗屁!听它作甚!”
说完,再次低下头,专注於磨礪那冰冷的杀人凶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