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侯再看您手中的圣旨...陛下是真心实意!
圣旨已写了一半,列明了您的功劳和封爵。
至於战后赏赐何地、何爵?那一半还空著呢!
只待君侯您战后大功告成,填入地名,这圣旨就成了....
他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在这份圣旨上已经用了和氏璧的玉璽,这印泥还未乾透呢!君侯,这诚意,还不够吗?”
陆鸣只觉得手中的圣旨滚烫无比!
空白待填的圣旨,象徵至高权力的和氏璧印....,
汉灵帝和十常侍这几乎是把他们摇摇欲坠的统治信誉全押上桌了!
为的,就是换取一个斩杀张角的机会!
如此手笔,如此“诚意”,简直闻所未闻!
堂內寂静无声,只有左丰微微急促的呼吸,
郭嘉的眼神由最初的惊转为深邃的考量,戏志才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袖中捻动,田畴则眉头紧锁,仿佛在权衡州郡土地之利与捲入帝国中心漩涡之险。
陆鸣则感到一种被时代洪流推向风口浪尖的巨大推力与诱惑。
片刻后,陆鸣抬起头,眼中的震惊已然化为决然。他將手中那捲价值万金的圣旨坦然收起,对著左丰,语气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陛下如此厚望,十位常侍大人如此信任,更有此旷古未有之诚意!陆鸣...何惜残躯?!此战,我山海领,出兵!”
“好!”左丰击掌赞道,脸上笑容灿烂如花,“君侯忠勇,国之柱石!陛下和常侍大人们果然没有看错人!”
他顿了顿,又道:
“至於出兵几何,君侯尽可自行裁夺。
不过,这衡量功劳,总需个见证。
陛下和常侍大人们的意思呢...咱家反正也来了,就厚著脸皮留在君侯军中。
君侯出多少天级武將,多少特殊兵种,又立下何等大功,张角首级如何归属...都有咱家这双眼晴看著,这张嘴回去票报!
战后依约瓜分地盘,定不让君侯这等忠臣义士吃一丝一毫的亏!
君侯放心,咱家只在旁看著、记著,绝不干预军务!”
左丰说得轻鬆,但这“见证”实则就是监军。
他留在陆鸣身边,既是確保陆鸣的功劳如实上报,更是替洛阳盯著陆鸣的底牌和动向。
陆鸣心领神会,嘴角同样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那就有劳左公公了。公公一路劳顿,先在阳信好生歇息几日,待陆某整军部署妥当,再行南下大计!来人!请左公公至府邸休息,好生伺候!”
看著左丰被恭敬请下,堂门缓缓关上。
温暖的日光透过窗根洒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但堂內四人的心绪,却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深潭,再也无法平静。
“分冀、青二州...以天级武將论功...陛下这是...要自剖山河以邀天下刘张角耶?”田畴喃喃道,语气中充满了歷史的沉重感。
“天级为秤,梟雄执衡,朝廷已成坐庄的庄家,就等著看谁能押中斩张角的头彩了。”
郭嘉灌了一口冷酒,眼神闪烁著复杂的锐芒:“这局...有点意思!乱世的大幕,这才是真正被陛下亲手拉到了顶处!”
戏志才沉默良久,缓缓道:“风险空前,不过利益亦巨大。然福祸相依,木秀於林.....
他看向陆鸣。
陆鸣站在那光暗交界处,手无意识地摩著腰间佩剑冰冷的剑柄,目光如同穿过屋顶,投向遥远的冀州战场:
“木秀?呵...那就让这棵树,长得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高,都要硬!准备吧,奉孝、志才、
子泰!我们要好好盘算盘算,拿出多少『秤碗”,才能砸死张角,再砸开通往更大基业的门!”
幽州五郡的生机依然如火如奈,练兵声、耕田声不绝於耳。
但一股新的、更具野心的暗流,已然在陆鸣的决断和洛阳拋出的、染著金边的血腥诱饵下,开始汹涌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