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沫忆看着他沉寂俊朗的眉眼,却感到手心里的濡湿更重。她微微摩拭手指想消去指缝间痒痒的不适,却只触到满掌滑腻。
穆萧凌扶住沫忆的手,觉察到她细微的动作,立刻不再坚持要先察看她的伤口,快速带她去了治疗室。
“坐下来。”扶沫忆坐在治疗室的椅子上后,穆萧凌才将他一直放在她额头上的手放下来,并叮嘱她,“听话,按住不要动。”说完,他转身去另一侧准备消毒用具。
沫忆望着他的背影走远,渐渐把目光移到他自然垂落于身侧的右手上,瞬间一怔——
斑斑点点的血迹,正牢牢地粘覆于他的掌心。
是我的血吗?她的左手微微一颤,从额头滑了下来。程沫忆低头,看到左手上满掌的鲜红黏腻,发现鲜血早已浸透了她掌心的每一寸纹理,有的地方甚至都已经开始顺着手掌的纹路蜿蜒而下,蔓延到了手背。
随着她左手的拿开,导致左额先前受压迫部分的压力瞬间全部消失,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加速从伤口处冒了出来。一滴,一滴,一滴,血流速度越滴越快。
治疗室里高强度的白色灯光满满地照射在沫忆的身上,衬得她的白大褂愈加惨白,刺目得让人晕眩。鲜血从额头不断坠落,全部地摔裂在自己的白大褂上,无一幸免,使她整个人变得狼狈不堪。惨白的白大褂映衬着狰狞未干的血迹,不断地刺激沫忆的眼球,满手满眼,好似要将她全部的血液流尽。
程沫忆慌了。
“穆萧凌,我是不是快死了?”她抬头看着他在准备治疗用品的背影,声音微颤。
穆萧凌闻声端着治疗盘转身,在看清此时的她后,眼神中的莫名顿时消失殆尽。他快步走过来,将无菌止血棉用力按压在沫忆的额头上,弯腰轻声安慰她:“别怕,有我在,死不了的。”
沫忆鲜血淋漓的左手半悬于空中,整个身子僵硬地无法动弹,呆呆地由穆萧凌帮她处理伤口。
她想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像鬼。
最后她没死,活得好好的,只是额头被缝了两针。
此时麻药还没退,头胀得发冷,沫忆虚虚地摸着额头上包扎好的纱布,想要试探触感。
穆萧凌抓下她不老实的右手,夹起一旁的酒精棉细细擦拭她掌心的血迹,安慰道:“不会留疤的。”
对,她竟然忘了还有留疤这种事情······
他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还在担忧,微扬起嘴角说:“我缝合的水平,还好。”
程沫忆想此时的她应该说句话。她说:“谢谢。”
不过穆萧凌没领情,微带笑意的俊脸立马恢复成平时生疏的模样,然后像医生一样公式化地叮嘱她:“这几天伤口不要碰水,忌辛辣。”
“哦。”沫忆另取了一颗酒精棉,试着从他手里抽回右手,“我来吧。”
穆萧凌觉察到她的动作,利落地松开手。俯身凑近,注意着沫忆的神态,他说:“你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
“那个——”沫忆擦着掌心残余的血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他,“我现在应该觉得疼吗?”
穆萧凌眼中又浮出几分笑意,他说:“不急,再等五分钟。”
“不不不,我不着急,一点也不急。”
“如果觉得疼的话,就吃一粒。”穆萧凌直起身,将右手从白大褂口袋中伸出,递到沫忆面前。
“这是?”沫忆低头,看到他修长漂亮的手掌里正静静地躺着一个小方盒子,包装简雅大方。
他不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她。
估计是止疼药。程沫忆扔掉手里带血的酒精棉,收下。
“哎哟~可怜的孩子,让我来看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早上没见到人的“王熙凤”,忽然破门而入,目标明确地窜到程沫忆面前,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三遍。
“沫忆啊,伤哪儿了?我看看,你脑袋怎么了?哎哟,怎么流了这么多血,沫忆啊,头晕不?要不要休息?饿不饿?是不是还没吃早饭?想吃什么,老师给你去买啊!”他语速飞快,几句话不带喘气,忙不迭地往外蹦。
“不用了,老师。”看到王洋,她的麻药似乎提早失效了。
“哎,别,别别别——” 站在沫忆旁边的穆萧凌估摸着也受不了他的聒噪,立即转身拎起王洋,把他扔了出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没几秒,王洋跑回来,探头探脑地从门口伸进来半个头。在沫忆要再次赶走他的时候,他立马抬手在嘴上做出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以表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