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衍默抬眸看着他，漫不经心答道：“清洁工行吗？进进出出每分每秒都能看见我。”

迎来的果然是荆柯一个白眼。“你你你开玩笑呐？”

“你干嘛对她的事这么上心？有一个江榆还不够？”

“去你的吧，我对我媳妇儿忠心一片。还不就是她让我给帮帮忙的，不然真当我稀罕这么求你啊。”荆柯说得口干舌燥，喝了口茶，“唉……徐蔚阳对你什么意思，你可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啊，她对建筑设计也在行，你还担心她不专业？就看在她对你这么上心的份儿上，还有看在从高中就是同学的份儿上，给她在你身边弄一工作呗，这还能增进增进感情嘛不是……”

韩衍默一个眼刀飞过去，荆柯立马噤声。

他沉默几秒，把桌上的车钥匙拿上，甩下一句“考虑一下”，就潇洒地扬长而去。

徐蔚阳一惊，见他过来了，赶紧又往里躲了一点，生怕被他看见她偷听。

他一出门，她便觉得心里一丝凄凉。

我这么多年的感情，明示暗示难道你都没有发现？难道你都没有半分动心？

从暗处双眼无神地走出来，徐蔚阳慢慢走到荆柯对面坐下。

从荆柯这个角度，他早就发现她藏在展示柜后面。

他站起来叫了声柜台后面的服务员，“把这套杯子洗好收好，我明天来取，别弄坏了啊。”又坐下来，等着她回神，叹了口气，“不是我不帮你啊，你也看到了，衍默他都这样了，剩下的真的只能看他怎么考虑了。这也不早了，你跟我一块儿走吧，我去接江榆下班，然后送你回去。”

徐蔚阳像是听清了，又像是没听见，只是直愣愣点了点头，然后就提着包跟着荆柯出去了。

江榆还没坐进车里，就看到后座上满脸呆滞的徐蔚阳。她一脸莫名其妙，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荆柯：“这，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又好像猜到了原因：“去跟衍默说啦？”

荆柯看了眼徐蔚阳，又看了眼江榆，而后耸耸肩，不可置否。

江榆叹了口气，“那这意思就是不成功呗？”她没等荆柯说什么，转过身去扳着座椅，对着徐蔚阳柔声道：“蔚阳？没事儿吧？今天晚上到我那儿去睡吧，叔叔阿姨都出差去了，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啊。”

徐蔚阳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他总是这样，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了，也不差这一回。”揉了揉眼睛，她瞟了瞟荆柯，“哎，到你家去……他没意见吧？”

荆柯被点名，切了一声，“你用脚趾头想想我能没意见吗？”说完又笑起来，发动了车子。“你别想太多，衍默不是说了考虑一下嘛，还是有机会的，只是可能胜算不……”

江榆啧了一声，掐了他一把。

徐蔚阳还是笑了笑，一路没再说话。

韩衍默被堵在一个十字路口，说是前面追尾了，后面这一溜车起码得等拖车的和交警到了才能挪动。他低头看了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晚上出车祸肯定比白天麻烦，这一时半会儿估计也解决不了。他下了车，把车锁了就到处走动打发时间。

走着走着，又想起盛乔曦来。

韩衍默有一副上天赐给他的好皮相，所以从青春期开始就不乏追求者，徐蔚阳就是其中一个。但他那时大概真的是不问世事，学校里传他跟各种女生的各种版本，他也恍若未觉。因为荆柯在身边，加之他生来不喜与生人有过多交流，所以情书也不曾亲自收到几封。他只是想，连靠近都不敢的女孩，怎么可能被他看上。

于是在韩衍默的青葱岁月里，虽然说起来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有着迷人外表的他确实从未经历过早恋这件事。

尽管荆柯跟江榆就是高三的时候早恋的，尽管徐蔚阳总是借各种机会接近他，但他就像没有心动这个功能，人依旧温和只是生人勿近，笑依旧灿烂只是拒人千里。

然而盛乔曦只出现了几天，就直接打破他的所有原则。

因为受到他的挖苦，她表面忍气吞声实则有些不满。简暖一直在看他，而她只专注于手里的设计图，一步一步把他想要的答案分析出来。因为他说立刻，于是本来在朋友那里满心愉悦的她临时改变所有计划，生理期都跑到肚子疼，只为把设计图送过来。这时他觉得，她或许会是个很顽固，但也很得力的助手。

因为是他的要求，她大老远从尖沙咀把小吃带回来给他，细心地热好，细心地帮他把一次性筷子拆开，细心地叮嘱他要先吃饱了再工作。这时他觉得，她或许会是个很靠得住的朋友，事无巨细，考虑周到。

因为他说要吃饭，她忙忙活活做出一桌子菜，烫嘴的饭给自己吃，推掉朋友的约又给他做一顿晚饭。因为他的建议，她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灵感顿生，唰唰画出那么严谨而又精致的设计图。因为他平时的一些小习惯，她把书给他看，为他泡枸杞和金银花。因为外面在下大雨，她坚持要他拿了伞再出门。因为两个人坐得太近，她脸一红就赶紧拉开距离，还若无其事般扯开话题。

莫名的情愫就在心里渐渐滋生。

跟以往遇到的哪怕是同类型的女孩，都是不一样的感觉。人就是这样，你不知道哪一瞬间就是改变你的一瞬间，你不知道哪一瞬间哪一个人就悄然进入你的生命。

这时他觉得，她或许会是个很不错的伴侣。

韩总裁停了步，弯起嘴角笑。

把初恋给这样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