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点头:“第二件?”
“第二,查这个‘先生’。”陆辰指着关系图中心那个词,“赵宏图叫他‘先生’,王振华也叫他‘先生’——这个称呼很特别。在咱们这儿,什么人会被这样称呼?”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答案。
那不是一个正式的职务,而是一种敬畏的尊称。通常只有两种人:要么是极有权势的长者,要么是……某个圈子的核心人物。
“第三件呢?”林薇问。
陆辰走到桌边,拿起那个已经空了的铁盒,轻轻摩挲着生锈的表面。
“第三,”他缓缓说,“我要去一趟‘锦绣江南’项目工地。我父亲最后工作的地方,也是……他们为他选好的葬身之地。”
八、卷末钩子:真正的较量
凌晨两点,雨渐渐停了。
陆辰和林薇收拾好所有证据,将原件重新封入铁盒,藏在了安全屋最隐蔽的夹层里。备份工作持续到天亮,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破窗照进来时,三份数字备份已经完成。
林薇将那个寄给省纪委的u盘装进特快专递信封,地址写的是刘志远书记的私人信箱——这是她从父亲那里问来的,林父曾在省纪委工作过。
“今天上午就能寄出,”她说,“但陆辰,你要想清楚。一旦这封信寄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那些人如果知道我们在查,一定会……”
“一定会来灭口,”陆辰接话,“就像对我父亲那样。”
他站在窗边,晨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那张脸还很年轻,但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眼神里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和决绝。
“林薇,你知道吗?”他轻声说,“我父亲去世那天,我在医院太平间看到他。他从十八楼摔下来,全身没有一块完整的骨头,但脸上……很平静。甚至有点像在笑。”
他转过身,看着林薇。
“当时我不明白,一个人死得那么惨,怎么会平静?现在我知道了——因为他终于解脱了。十五年,他一个人扛着这个秘密,看着那些人在他面前演戏,看着他们道貌岸然地说着冠冕堂皇的话……他累了。”
陆辰走到桌边,最后一次翻开那本账本,看着父亲的字迹。
“但现在,这个秘密传到我手里了。”他说,“我不会让它继续沉默。哪怕最后我也从十八楼摔下去,至少在我摔下去之前,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那些人又是怎么活的。”
林薇看着他,突然想起一句话。
那是她大学时读《史记》时看到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但此刻她觉得,还有一种比这更悲壮的情怀:子为父仇者,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陪你。”她说,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陆辰看着她,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有些话不需要说出口。
上午八点,特快专递寄出。
上午九点,陆辰独自一人开车前往“锦绣江南”项目工地。那个工地自从父亲出事后就停工了,现在用蓝色铁皮围着,门口贴着封条。
他绕到工地后侧,从一个破损的围栏钻进去。
工地里一片狼藉:生锈的脚手架,散落的建材,积水的基坑。中央那栋十八层的主体建筑已经封顶,但外墙还没装修,裸露的混凝土在晨光中泛着灰白的光。
父亲就是从这栋楼的顶层摔下来的。
陆辰抬头望去,十八层的高度让人眩晕。他想象着父亲坠落的那一瞬间——是绝望?是解脱?还是……终于可以不再伪装?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手机震动。
是林薇发来的信息:“备份已上传加密云盘。另外,我查到了一件事——2009年3月17日,西山会所那晚,除了你父亲和赵宏图,还有第三个人在场。会所的监控记录被删了,但我从一个老服务员那里打听到,那晚有个‘大人物’来过,坐的是黑色奥迪a8,车牌号尾数001。”
陆辰盯着那条信息。
黑色奥迪a8,尾号001。
在东江市,这个车牌号属于谁,几乎所有人都知道。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十八层楼顶那片天空。晨光越来越亮,但在他眼里,那光里藏着无尽的黑暗。
父亲的死因终于证实。
而账本上的名字,意味着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难以想象的风暴。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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