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娘,三楼VIP房加酒……快快。”
“噢噢…来啦。”早已累趴下的我还是迅速起身,边整理衣帽边恨恨的指向催命般的花美丽,一手扛起一箱酒,艰难的走向电梯口。
我在夜未央,人称“娘娘”,这都要多亏于那个丑娘娘钟无艳。花美丽,夜未央正牌老板兼老板娘,据说她原来是老板娘的,后来老板不知犯啥案,就这么进去了。美丽姐可谓我看着长大的,从以泪洗面的闺中怨妇到斗得过小三玩的起男人,一路风尘仆仆,终成我们驿站区一姐。
“嗨,各位老板,今天有什么想法,是要80年的拉菲还是要新货色?”我挤眉弄眼的推荐着带来的酒,“不如我给你们开这瓶我们美丽姐从印度带回来的新款,一般人可是没这个福气,我们店里也就几瓶……喝了之后保准你们明天还找我要剩下的。”
“有没有这么神奇啊?你放了什么?”眼前这个西装革履却面露猥琐,油光满面的老男人一把握住我的手挑逗似的慢慢抽出那瓶酒,端详半天,“哈哈……好,你带来的酒我全包了。”
“Yes.”我暗自为自己庆贺。
“不过,”他顿了顿,“如果我明天不找你,后天你就要送给我一份礼物。”他猥琐的看着我,那神秘捉摸不透的笑让人不禁胆寒。
“美女…”一旁的胸前一条大老虎的年轻男子一把抓下我的帽子问我“敢吗?”
心跳稍微加快,我站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头发,“刷卡还是现金……?”我淡淡的问。
于是,我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大摇大摆的在他们整屋子人的注视下捧腹大笑下,行了出去。不过幸好楚楚守在门口,架住了关上门后四肢无力,双脚发软的我。
“娘娘,你怎么能答应跟他这种要求?你完了,你怎么能知道他会要你什么?哎……你……”她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上下的打量我。
“喂,死丫头,看什么呢你…士可杀不可辱啊!”
岳楚楚,夜未央里最好的姐妹,从我进来第一天就看上的小媳妇,单纯无知,虽说是也是卖酒的吧,但一星期不知道能不能卖出一瓶,反而专攻起了跑堂的,送个酒点个歌,在一楼吧台跟客人聊个天,她比较在行。幸好美丽姐不计较她的工作能力,勉强给她发个底薪。
“喂你说话啊,怎么办你?”她拼命的晃我的胳膊问我。
“行了,行了…吓没吓死被你晃的晕死了。我,我今天要是不答应,不到今天的酒卖不出去,以后也别想在夜未央混了,你看…”我激动的从兜里掏出刚卖的一摞钱,简直两眼放光。“只可惜它不全是我的…”我也是一脸的无奈的抚摸着质感确实比十块五十这种零钱好很多。
“………”
其实我还是挺怕的,我惹不起这个男人啊。他叫潘泰伦。□□人称他为虎哥,他表面上经营一些赌场酒吧等娱乐场所,就冲警察不时的去他的地盘扫个场,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靠什么发家的。所以夜未央就是他们一帮人的圣地。他还有个哥哥潘泰安。是房地产大亨,两人早已经断绝往来,听说他最讨厌的事就是和□□扯上什么关系,还经常在一些公共场合暗讽自己有不争气的家人,他影响正派,是慈善晚会,社会有影响力的名人表彰大会的常客,他还为人正义,喜欢无偿捐助需要帮助的人,虽已年过半百,却有不少年轻“粉丝”尊称他为男神大叔。
“ 我觉得可以从他入手…”我告诉楚楚我的想法。
“怎麽入手?”她迅速凑过来。
“我们…等等,我接个电话先。”
“切……”
手机显示竟是号码不详,挂着疑问,我接通了。
“请问是钟无颜小姐吗?”此人一口蹩脚的普通话。
“恩,你是?”
“你现在是在大陆吗?”
“嘞黑边位啊?”我觉得跟他说广东话会好点。我嗤笑,我去。然后果断挂线。“骗钱的,”我把手机扔在一旁沙发上,“现在的人真是越来越狡猾了啊,早就听说学个港台腔就能骗得到人,这一点不专业,我可是广东人…还你在大陆吗?呵呵,我还是小龙女吗,住在海洋馆……”
“小龙女不住在东海吗?”专业坑爹户。
“……你怎么就不会低调。然后我告诉你,我们要去找那个家伙他哥…”
“你手机又响了…”楚楚指了指沙发上的手机。
“这些大骗子…”
对方一开口,我全明白了。是我爸,他又出现了。
无论我活的有多坦荡,乐观坚强,他永远是我的软肋,是当一生光明磊落却总会时而想起不堪回首的过去的痛心,我总想着和其他正常人不一样的自己,因为我从小就能知道怎麽吸毒,我的童年和青春是阴暗的。
我突然僵住的面庞,也许会让楚楚明白,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陪我坐着。
打电话来的是香港新中界重案组高级督查阮又国,他打来说我爸,就是钟一山,因涉嫌贩毒被香港警方行政拘留,逮捕后的例行询问中态度极其不配合,恶劣,因损坏警方公物,等待被起诉。最后他倒是挺会为自己打算,要求家人来港赔偿损失,将来无偿与警方合作。
“你爸又出事了?”楚楚问。
“恩。”
“那你要去帮他吗?”
“不知道…如果我不去,我怕他以后会继续骚扰我妈。”我不知道他竟然是这么有城府的人,一次又一次,几乎全国各地的监狱他都去过,不过只是一会游览,他会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让自己无罪释放。
我几乎不知道怎麽去表达一个做女儿的心情,是心痛还是厌恶到恶心的地步。
“放心吧,”楚楚紧紧的握住我的手,温柔的说到“你放心,大老虎就交给我了。”
“交给你?别开玩笑了,你能怎么办?跟他划拳还是带他跑堂…?”我嘻嘻的笑着她。“还是等我搞定他,再去香港。听说香港的差局待遇很好的,就当孝顺他了。”
“你别说胡话了,等你搞定了,你爸就真的出不来了。你放心吧,我有美丽姐。哈哈。”她轻轻敲我的头。
“……妞,给爷笑一个。”我什么感激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个眼神,她能懂。
我心疼妈,妈心疼他,他就抓住这一点,利用我。伤害了你一万次的男人,妈妈究竟是用什么心态仍以初心对他?从小到大,我嘴上说是我扛起了这个家,我赚钱我养家养妈妈,其实是我妈给我的力量。她要给我力量还要支撑自己的信念,还要留出空间忍受钟一山的伤害。那个小女人的脊梁,让我看到了若似男人般的顶天立地,不管伤有多痛,世事沧桑变了多少,她眼中的一切都没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