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寒风放下茶盏,点了点头:“我明白。”
院中一时静下,只有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沉默一会。
白芷忽而转开话题:“你那洞府,修建得如何了?”
“主楼将成,灵田已播下种子。再有一月,便可入住。”
“青竹峰东侧……”白芷望向一旁摇曳的竹影,目光有些悠远,“那地方甚好,清静,灵气也足。如今倒是归了你。”
北寒风看着她被竹影拂过的侧脸,忽然开口:“师叔今日唤我来,不只是为说李长老之事吧?”
白芷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眼帘。
“一年多前,我筑基那日,师尊曾问我,道心为何。”白芷声音放得很轻,像是说给北寒风听,又像是自语,“我说,为长生,为逍遥,为不负此生。师尊听后,只摇了摇头,说我还未真正明白。”
北寒风静默聆听。
“后来我见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白芷低下头,看着杯中倒映的竹影,“才渐渐懂了些。修仙之路,孤寒漫长,同行者少,陌路者多。有时候得一知己,比得一道法更难得。”
她抬起头,直视北寒风:
“你我相识十余载,从被我接引入门,到七玄坊相救,再到如今……我知你有所隐匿,亦知你必有缘由。我不问,亦不深究。我只问你一句——”
“北寒风,你可愿与我,互为道友,彼此护道?”
竹院内,风声倏寂。
北寒风看着白芷那双清澈却坚定的眼睛,心中泛起波澜。他自然听得出“道友”二字的分量——不止是寻常同门,更是修行路上可托付后背、共参长生,心魂相契的伙伴。
沉默良久,他缓缓开口:“师叔贵为金丹亲传,道途坦荡。我不过是蹉跎百余岁方至筑基的老朽,丹道也只是初窥门径。与我为道友,恐会拖累师叔。”
“若怕拖累,今日便不会唤你前来。”白芷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白芷修道,只遵本心。你觉得配不上,你自觉不配,我却觉得,你北寒风值得。”
四目相对。
北寒风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少了些往日的沉郁,多了几分释然。他端起茶杯,以茶代酒,向前微举:
“既如此……寒风,敬道友。”
白芷眼中骤然亮起光彩,她亦举杯,与北寒风轻轻一碰。
“敬道友。”
茶尽,杯落。
白芷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她沉吟片刻,又道:
“还有一事。李沧师兄闭关冲击金丹,宗门上下皆有关注。你前日呈交的那批清心丹,听说品质极佳,连谷主也有赞许。这是个机缘,若能借此与李沧师兄结下善缘,日后即便李长老想动你,也需多掂量几分。”
北寒风点头。此事他已有考量。
两人又就洞府布置、灵植栽培闲谈片刻,气氛比先前松快许多。眼见日头偏西,北寒风方起身告辞。
白芷送他至院门,在他即将踏出阵法时,忽然轻声唤住:
“寒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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