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細的雨絲佈滿整個大地,灰暗的天空就像少年此刻的心情,惡劣至極。
低咒著踩過一窪窪水坑,他將頭上貝蕾帽拉低遮住自己的半張臉,像條蛇一樣從人群的縫隙中亂竄,只在撞到人的時候悄聲道歉,但還是不減他急迫的速度。
「如果不是雨之女神不眷顧今天該死的日子.........可能,就要被追上了。」喃喃低語,少年微微推開擋住視線的帽子,一雙純黑色的眼睛小心翼翼的打量四周,臉上的緊張清楚的寫著『我就是做了虧心事』幾個字。
再次低頭,從大叫的麵包店老闆身邊穿過,他隨手拿走路邊水果攤的一顆蘋果,將它塞進自己手上抱著的黑色大衣裡面,黑色大衣雖然被他整個壓住,卻依舊鼓的不尋常。「哼....瓦爾那傢伙,就算給我十年的時間,我也不會笨到在偷的時候還停留住。」自傲的滴咕著,少年若無旁人的發出輕巧的口哨聲,得意的轉身進入一個黑暗的小巷。
1987年,倫敦。
這個在夜晚中充滿著罪惡的城市,不受任何人控管的這條街道。
瑪門街─罪惡的暴力區,除了活下去,這裡的居民眼中就只剩下食物。
無論是任何人都不希望自己餓死,這種低俗且沒有格調的死法,對所有人──就算是三個月大的小嬰兒,也寧可和鄰居家的嬰兒奮鬥──用自己的拳頭和牙齒為了爭奪奶水而死。
因為即使屍體橫在街上,也只有無情的黑手黨會來收拾殘局....身穿黑衣的葬儀人,就算是現在,少年也無法忘記躍動的火焰和淒冽的哭喊。
拐了好幾個彎,在一個小巷子左轉,狹小的空間光是一個人行走都很困難,事實上這種地方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曾經繁華一時的小角落,隔壁的糟老頭心情好的時候總會提起些許關於小巷的故事,無論之前和他處的再怎麼不好,少年也會安靜的盤腿聽他訴說。
是的,故事,讓暴躁的他安靜下來的方法。少年搔搔頭,對於自己的壞習慣感到無奈。
少年停在一扇門前,斑駁的大門已經上了年分,每個角落都是生鏽的痕跡,感覺就是隨時都會倒塌的感覺....隨便在別的街用手抓一把,肯定沒人想住這。少年自嘲的想一想,從鼓起的黑色大衣中摸索掏出一把鐵鏽色的鑰匙。
四處張望了幾秒鐘,少年用很快的速度把門打開,再碰的一聲用力關上。
故事就到了這邊,這個住在簡簡單單的房子,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力量的少年。
「貝利爾。」蒼老的聲音從貝利爾的背後傳來,一個老人撐著自己腐朽的身體走到他的身旁。「恩,今天看起來收穫不錯那麼今天晚餐就加點料吧。」老人呵呵的笑了兩聲,接過貝利爾手中的大衣,再次駝著背往屋內移動。
貝利爾一聽到加料兩個字,就興奮的彽呼一聲。老人的故事就是所謂的加料,他的故事可以說是貝利爾唯一的童年回憶....直到現在也是,每日偷竊的枯燥生活,也只剩下故事這項樂趣。
搖曳的燭光照亮整個小廚房,晚餐是在一張搖搖欲墜的木桌上進行,盤子只擺了兩片土司、半杯混濁的水、還有一顆蘋果
但這樣的餐點,卻是瑪門街無數人眼中的大餐。
老人滿意的笑了笑,將手中的蠟燭放在桌上,再用手中的火柴將他點亮。
貝利爾興奮地拉開破木椅,張著一雙黑色的大眼看著滿臉皺紋的老人。
「今天跟你說說......王子的故事吧。」坐在冰冷的板凳上,老人將眼睛閉上。
從前從前,在個很黑很黑的國度,有個嗜珠寶為命的王子。
那個王子......
突然老人像是被扼住脖子般滿臉蒼白,一陣不合適宜的喧嘩聲在門外造成騷動,伴隨著厚重的踏步聲..............
來不及了....!老人從喉頭發出不成聲的尖叫聲
「逮到你們了!」突然的狂吼大斷老人的聲音,隨著劇烈的搖晃,早已搖搖欲墜的鐵門轟然倒下。
幾個男人發出尖笑,領頭的男人拿著漆黑的手槍,將黑色的槍口對準老人慘白的臉孔,獰笑的臉孔扭曲著。
火熄滅。
那個王子,叫做瑪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