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朱筠指了指蒋志杰,打消了父亲的尴尬。
“噢,你也知道这种野路子?”朱震从反光镜里看了蒋志杰一眼,“小时候听人说过,要是遇到鬼打墙,就对着出路撒泡尿。不过他们也说,就童子尿管用,谁知道呢。”
“只要阳气盛都管用。”
姓荣的男孩开口了。他的语气让在座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认为,他说的一定是事实,并理所当然地当作有用的知识记下。于是大家仿佛恍然一般发出了“哦”的音节。
可紧跟着他又道:
“但这次不行。”
朱震一愣:“什么意思?”
男孩聚精会神地盯着车窗外。
“还在里面,没出去。”
他说完,从后排走了出来,扒住司机和副驾驶的椅背,就这么半蹲在当中观察前进的路。
“继续开。”
他仿佛随口一句,朱震便全无异议地加重了油门。不一会儿,朱筠就看到了自己相认过的橘子皮出现在山脚下的草石间。
“啊……真的又来一次了。”她目送橘子皮离开正面的视野。
朱震越来越犹豫了:“喂,你也说了没出去,那再死命往前开有什么意义啊?”
车前雾气渐淡,路面又开始下降,而那个经过了好多次的急弯跃入了眼帘。
“看来就这里了……”男孩轻声嘀咕了一句,随即伸手指向前方。
“这条路笔直开下去。”他坚定地说,“不要转弯。”
“什么?!”朱震连忙把车停了下来,“什么叫不要转弯?你让我撞山上去?!”
“对,就这样开过去。”
“你开我玩笑?!”
“没有开玩笑,不会撞到山的。你这么理解吧——实际的道路是笔直往前的,可是被鬼铺了一层幻觉,以为这条路到这里拐弯了。”
朱震打开了车窗,探出头去瞪大了眼,仿佛想硬是看出些什么来。轻飘飘的水汽来了又走。而再怎么看,眼前那几近直角转弯的前方都是实实在在的山包,因为开辟道路而被削去了坡脚,露出野草下褐色的硬土。
“你怎么知道就是这里?”朱筠也感到有些急切——拉着一车人往石头上撞可不好玩,更何况她还在危险的副驾驶座上。
“说来话长,你们相信我就可以了。”
朱筠的父亲还是有些混乱:“不不不,这不是你说相信就相信……”
“老朱。”
侯老板突然也冒了个脸出来,他沉着地说:
“你总相信我吧?听小荣的,不会有错。”
“你在说正经话之前,能先把塞鼻子里的橘皮扔了吗?!”
山间渐渐起风,把湿雾吹散开去,而拦在眼前的山体变得更加真切起来。
“真的可以直走?”
朱震不安地又问了一遍,如他这般驾龄十几年的老司机,此刻都忍不住双手紧紧把住方向盘,踩住离合器和刹车的两脚倍感僵硬。
“没问题,保持平常的速度过去。”
“你说平常……”朱震一咬牙,放开刹车与离合器,再快速换档,“……怎么可能嘛!”这话脱口而出,仿佛决心也随之升起。只是他踩油门的力度表现出了他的焦虑,发动机发出超荷载地轰声,小面包车向前猛地一拱!紧跟着就顺着那下坡的趋势溜滑下去了!
朱筠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冷气,紧紧地将自己贴住座位,而就在车子好像快要和山包撞个正着的时候,她忍不住抬手护住了头。
也因此什么都没看见。
预想中的猛烈冲击竟真的没有发生!
朱筠从手臂间抬起头的时候,她父亲正将车子减速停下。
一时间他们都怔怔地盯着依旧在车前的、笔直的崭新沥青路面,全然忘了要说些什么。
“哇……幸好你是正确的……”蒋志杰抹了抹额头。仔细一看,这家伙不知啥时候已经用安全带把自己好好地绑座位上了。
“哼哼,我早就说了。”侯老板露出淡定的微笑,“听小荣的没错。”
“哦,是吗?那你这抓住椅背护住头的专业姿势是要干嘛?”
“以防万一懂不懂!再烦我扣你工资啊!”
无视那两人的吵闹,姓荣的男孩依旧微蹙着眉头观察四周。
“朱师傅,这条路上是会经过水库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