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观礼席上,欧阳老者捻着颌下银须,唇角漾开一抹从容的笑意,扬声朝着玄天宗掌门吕蒙的方向朗声道:“吕蒙道友,第一场比试已见分晓,这第二场,便该贵宗先遣弟子登台了!”
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玄天宗一方的弟子群中顿时泛起一阵细微的骚动。吕蒙端坐于高台主位,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台下躬身侍立的内门弟子,那道目光似带着千钧重量,落在谁的身上,谁便下意识地低下头,指尖攥紧了衣袍,心中默默祈祷着不要被掌门选中。
方才陈云惨败的模样还历历在目,夜无极的水幕折射之术太过诡异强悍,此刻谁也不愿做那第二个登台的牺牲品。
看着一众弟子畏缩不前的模样,吕蒙胸中腾起一股怒意,眉头紧紧蹙起,手掌握成拳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正欲开口斥责这班弟子贪生怕死,却听得人群中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了场中的沉寂。
“掌门,弟子不才,愿出战第二场!”
循声望去,只见陈卓大步从弟子群中走出,他双拳紧握,牙关紧咬,面上带着几分决绝,躬身对着吕蒙行了一礼,语气坚定。
这突如其来的请战,让玄天宗的几位师叔皆是一愣,随即面露不悦。道虚师叔更是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上前一步,沉声道:“陈卓,你修为尚在凝气期第十四层,与夜无极这般凝气期十五层的修士相较,差距悬殊,莫要在此胡闹!”他深知青云宗弟子的实力,尤其是夜无极方才展露的手段,绝非陈卓所能抗衡,这一上台,不过是自取其辱。
陈卓闻言,身形微滞,脸上闪过一丝踌躇,随即又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底气不足却又执拗的意味:“弟子……弟子近日悟得一门新法术,即便不能取胜,也定能叫对方吃些苦头,恶心恶心他们!”
他话音落下,心中却另有一番盘算:眼下玄天宗弟子人人避战,我此刻挺身而出,必定能博得掌门的青睐与赏识。哪怕最终落败,只要将那霹雳弹用出来,也能在众人面前挣回些面子。李斯兄弟,可就对不住你了,这霹雳弹从你手中购得,如今又用在你们青云宗弟子身上,倒也算是一场因果循环!
想起这几日苦练霹雳弹的经历,陈卓心中多了几分底气。起初练习时,霹雳弹屡屡失效,不是哑火便是威力大打折扣,急得他抓耳挠腮。后来寻到售卖霹雳弹的李斯,在其指点下反复尝试,终于成功了数次。虽因比试在即,未能继续打磨手法,但他坚信,只要登台后多尝试几次,定然能将霹雳弹的威力发挥出来,叫青云宗的弟子大吃一惊。
吕蒙看着陈卓坚定的模样,眼中的怒意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讶异,随即又化为几分沉吟。他知晓陈卓平日心性跳脱,却未曾想他竟有这般勇毅,在众人避战之时主动请战,单凭这份胆识,便胜过了许多弟子。
“你可想清楚了?”吕蒙沉声问道,“登台比试,非儿戏之事,若是不敌,轻则负伤,重则可能损及根基。”
陈卓挺起胸膛,再次躬身:“弟子已然想清楚,纵是不敌,也愿为玄天宗一战,绝不退缩!”
道虚师叔还想再劝,却被吕蒙抬手拦下。吕蒙望着陈卓,缓缓点了点头:“既你有此决心,那第二场便由你出战吧。切记,量力而行,若实在不敌,便即刻认输,莫要硬撑。”
“弟子遵旨!”陈卓心中一喜,高声应道,转身朝着演武台的方向走去,脚步虽有些许虚浮,却依旧挺直了腰杆,只是攥紧的拳头,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紧张。
青云宗的欧阳老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对着身旁的夜无极笑道:“这玄天宗倒是有趣,竟派了个凝气期十四层的弟子登台,看来是无人可用了。”
夜无极瞥了一眼走向石台的陈卓,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不过是自不量力罢了,弟子倒要看看,他能拿出什么新法术来。”
吕蒙望着陈卓坚毅的背影,心中暗叹一声,指尖轻轻摩挲着座椅扶手,沉吟片刻后终是颔首:“你且上去,让我瞧瞧你的新法术究竟有何门道!”
陈卓闻言精神一振,足尖猛地蹬向地面,身形如惊鸿般拔地而起,轻飘飘落在演武石台中央,朗声道:“玄天宗弟子陈卓,向青云宗讨教!”声音在演武场上空回荡,倒是有几分气势。
青云宗那边,李斯一眼瞧见石台上的陈卓,当场便捂着肚子差点笑出声,肠子都快笑拧成了麻花。他见欧阳长老正要抬手点人上场,连忙三步并作两步窜上前,拱手道:“师叔,弟子李斯愿上场,与这位陈师兄切磋交流一番!”说着还冲欧阳长老挤眉弄眼,眼底藏着满满的坏水。
欧阳老者对李斯这跳脱性子向来头疼,却也知他鬼主意多,从不吃亏,此刻主动请战定是有把握,便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应允。
李斯顿时喜上眉梢,一溜烟窜上石台,心里早就笑开了花:陈卓啊陈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今儿非让你在众人面前丢尽脸面不可!
石台上的陈卓见上场的竟是李斯,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古怪无比,嘴角抽了抽,心里暗道怎么偏偏是这小子,这下可有点麻烦了。
“陈师兄,尽管放马过来!”李斯叉着腰,故意扬高了声音,“拿出你最厉害的仙术尽管招呼,我李斯接着便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摆明了没把陈卓放在眼里。
陈卓咬了咬牙,犹豫一瞬后不再迟疑——他如今已是凝气期十四层,早已能御使飞剑。只见他单手快速掐印,口中低喝一声,一柄赤红飞剑立刻从身后剑鞘中激射而出,绕着他周身盘旋游走,剑刃寒芒闪烁,破空之声嗡嗡作响。
“去!”陈卓猛地抬手一指,赤红飞剑如离弦之箭般朝着李斯疾射而去。趁着李斯抬手抵挡的间隙,他飞快从储物袋里摸出四五个圆滚滚的霹雳弹,攥在手里扬声大喝:“看我仙术!”那架势,仿佛握着什么惊天动地的法宝。
李斯见状仰天大笑,身形如同泥鳅般往旁边一滑,轻松躲过赤红飞剑的疾射,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心里默念了一声:“爆!”
这边陈卓手里的霹雳弹还没等扔出去,就突然发出“轰轰”的闷响,紧接着便炸开了花!一团团黑烟裹着刺鼻的臭味冲天而起,瞬间弥漫了整个石台,那味道臭得堪比陈年茅厕,熏得四周弟子纷纷捂鼻后退。再看陈卓,浑身沾满黑灰,头发炸成了鸡窝,脸上就剩俩眼珠子滴溜溜转,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半天愣是没挤出一句话来。
他脑子里一团浆糊,怎么也想不通:这霹雳弹咋还没出手就炸了?难不成是刚才攥得太用力了?早知道就轻点儿拿了!
李斯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还特意提高了嗓门,生怕别人听不见:“陈师兄这招也太厉害了吧!这是啥独门绝技啊?莫非是传说中的自爆大法?唉,我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霹雳弹得轻拿轻放,你倒好,跟捏仇人似的死攥着,它不提前爆炸才怪呢!”
这话一出,青云宗的弟子们当场笑喷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嘲讽的话跟雨点似的砸过来:
“哈哈哈,自爆大法?我看是自讨苦吃吧!”
“这霹雳弹怕不是从地摊上淘来的残次品?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玄天宗的弟子就这水平?笑死人了!”
就连玄天宗的内门弟子们,也都捂着嘴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生怕笑出声来惹得长辈动怒,一个个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吕蒙坐在高台上,气得脸都绿了,猛地一甩袖子,一股强劲的狂风瞬间扫过石台,将那股恶臭吹得烟消云散,顺带还把还在发愣的陈卓像拎小鸡似的卷起来,“嗖”地一下从苍松峰直接扔回了玄天峰,那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黑影。
欧阳老者见此情景,捋着胡子笑出声:“吕蒙道友,那陈卓明显是自己没把仙法用好,压根看不出真实实力,依我看,这场比试就算平手如何?”说罢,还颇为赞赏地看了眼李斯,显然对他的机灵劲很是满意。
吕蒙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咬着牙说道:“输了就是输了,我玄天宗还没那么输不起,哪来的平手之说!继续!”
欧阳老者哈哈一笑,冲着青云宗弟子群扬声道:“不愧是百年前的名门大派,有气度!青木,你上场!”
随着他的话音,青云宗弟子群里走出一个年轻弟子,约莫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生得面白如玉,眉清目秀,看着斯斯文文的。他缓步走上石台,对着吕蒙和欧阳老者抱拳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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