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云鬓香腮的女人已经哭了半个时辰了。女人身旁堆着被哭湿的帕子像座小山,压得佛三有些心烦,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他闷闷想着。但看女人又把鼻涕和眼泪抹到一条帕子上后,手疾眼快的佛三立刻把手上最后一条帕子献了出去,略带惋惜的看着即将沾满鼻涕和泪水帕子。。。
又是一刻钟过去了,佛三无奈的皱了皱眉,轻轻拍了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人,又指了指沙漏,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超时收费很贵的。“噢,哦,实在对不起,三先生,一想起这伤心事,就忍不住。。。”女人有些尴尬的说。佛三笑着摇了摇头,拿出炭笔,在木板上留下一行字:无碍,李夫人请讲吧。那被叫做李夫人的女人倒也收放自如,抹掉了眼泪,直奔主题:“那三先生,我就直说了,我和我相公分是对鸳鸯鸟,日子逍遥快活,可这刚打头春。。。”佛三听了开头,便知来意,待李夫人说完,故作思考,让她附耳过来,在耳边说了个字,只见李夫人颊上添了胭脂色,随后满面喜色,欢快的说道:“多谢三先生,下午我就打发人把银两送过来。”佛三满面笑容的点点头,送李夫人出了店,刚回屋,还未坐下,里屋就传出来个声音:“佛三,这是这个月第几个怨妇了?”佛三头也不回的说了声“八”。“哎,这可真是一年之妓在于春啊,佛三,你看啊,这春猫都乱叫了,陪小爷消遣消遣啊!”“不去。”“明天,后春院,小爷请!”未等佛三言语,只听扇子“哗”的一声打了开,一公子哥模样的人从里屋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直径走出了店,佛三也懒得理他,这王八蛋,哪次说自己请,最后不也是他掏钱?!
阳春三月,天气已经燥的很了,正午的日头十分毒辣,街上不见行人,佛三刚要关了店门,一年轻人进了来,掏出了什么东西,递给佛三,说是“李夫人的谢礼。”佛三把东西接了过去,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下人样的人风似的跑了。佛三随手把银子放在柜台上,锁了门,急急的跑到后院避暑去了,这一字千金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当时佛三盘下这个店也费了不少笔墨,才以让利二成成交了。最初,佛三来选地方时,本来不大中意这店,因为这从外看寒酸,进里看更寒酸,可刚到后院,佛三就定了主意,而主人见佛三有意,立刻开始吹嘘着院子,说什么一年四季都不用打理,照样花开满园,什么桃树杏树应有尽有,等等之类。要不是当初自己露出那副“就这了”的表情,估计那卖家也不能只让利两成。刚开的梨树下,坐在藤椅上的佛三想着。
这几年,佛三也经历了不少事,冷暖什么的也看了个遍,自从师傅仙逝后,他这心也就定下来了,回到这片他不想再回的地方,盘了个店,做起这伤脑筋的行当,而这生意刚刚有点起色,上天却让他遇见那么个“费钱”的东西——那个姓尤的。每次看他绫罗绸缎加身,配饰不菲,摇摇摆摆活似个纨绔子弟的模样,可那人钱袋里,怎么就没装过银子呢?佛三曾算过一笔账,如果那公子哥一月不来,平均就能省下10两银子,那半年就是60两,一年就是120两!!!他用这些钱干什么也比浪费在那混蛋身上强啊!!!他愤愤的想着。
转眼,已是未时,夕阳在西,阳光停在了佛三眉间,使他有了醒意,他惬意的过完了这个一下午,而门外的那个人,却不这么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