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房沉重的木门打开了。
张兰满头是汗,怀里却像是抱着个襁褓,小心翼翼地迈了出来。
梁母从长椅上蹦起来,那矫健的身手完全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太太,一把接过襁褓。
“哎哟我的大乖孙!让奶奶瞅瞅!嚯,这分量,沉甸甸的,是个带把儿的壮丁!”
旁边的人都凑趣着在那恭喜,梁宇却看都没看那大胖小子一眼,脖子伸得老长,直勾勾地往还留着缝隙的产房里钻。
“妈,喜凤呢?喜凤咋样了?咋没动静?”
张兰看着这个急得冒火的汉子,笑着把他往里推了一把。
“进去吧!喜凤累脱力了,正念叨你呢。”
梁宇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产房,看着病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如纸、头发被汗水湿透贴在额头上的女人,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床边,粗糙的大手颤抖着握住那只冰凉的手,喉咙像是被棉花堵住了。
“喜凤……受罪了,咱不生了,以后再也不生了。”
李喜凤虚弱地睁开眼,嘴角勉强扯出温柔的笑意,声音细若游丝。
“傻样……快去看看孩子,那是咱儿子……”
……
翌日清晨,陕北高原的风还带着夜里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
梁宇却浑身燥热,那股子喜劲儿让他恨不得就在这黄土地上翻两个跟头。
他开着车来到了李有柱家,那大嗓门震得树上的麻雀都扑棱棱乱飞。
“爸!生了!是个带把儿的!七斤八两!”
李有柱正蹲在磨盘上吧嗒吧嗒抽旱烟,闻言烟斗在鞋底磕了磕,笑骂了一句。
“看把你个狗日的能耐的!行了,我告诉你,可得伺候好你媳妇!”
梁宇嘿嘿傻笑,转身又往卫生所跑。
这天大的喜事,必须得第一时间告诉江沐。
卫生所里,江沐正整理着草药架子。
“江哥!生了!”
看着满脸红光的梁宇,江沐停下手中的活计,清冷的眉眼里染上一层暖意,从抽屉里摸出一包早就备好的红糖递过去。
“恭喜。”
梁宇也不客气,接过来就要拉江沐走。
“江哥,走!去县城!喜凤说必须得让你抱抱孩子,沾沾你的贵气!”
江沐轻轻挣脱了梁宇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投向窗外蜿蜒的土路,眼神微凝。
“我就不去了。家里今天有客,走不开。”
梁宇一愣,还没来得及问,旁边正在给平安梳小辫的张小月站起身来,麻利地解下围裙。
“我去吧。江沐这边离不得人,我带着平安跟梁宇去看看喜凤。”
江沐听了以后点点头,随后叮嘱了一下。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那声音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沟里显得格格不入。
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卷着黄土,最后稳稳地停在了卫生所门口。
车门推开,孙文杰先跳了下来,紧接着,一位穿着呢子大衣、身形挺拔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
男人虽然两鬓微霜,但那股子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看就是久居上位者。
梁宇咽了口唾沫,识趣地拉着张小月从侧门溜了。
“江医生!”
孙文杰满脸堆笑,快步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