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一,码头上的雾气还没散尽。
刘奇莫站在满是腥味的木栈道上,看着那艘即将远行的客轮,眼眶有些发热,却只是狠狠地挥了挥布满老茧的大手,示意那个捡来的女婿和亲儿子赶紧滚蛋。
这一去,吉凶未卜,但男人要讨回公道,那是天经地义。
轮笛长鸣,襄平到了。
阔别半年,这座城市陌生得让赵强有些发慌。
“变了,全变了。”
赵强裹紧了那件有些发旧的棉大衣,眼神在熙攘的人群中游移,透着一股迷茫。
两人拦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拉客轿车,司机是个一脸横肉的光头,叼着烟卷斜眼打量着这两个乡下打扮的汉子。
车轮碾过积雪未消的路面,颠簸得厉害。
“师傅,跟您打听个地儿。”
赵强身子微微前倾,递过去一根烟,手有些哆嗦。
“赵氏海运公司,还在老地方吗?”
光头司机接过烟别在耳朵上,一脚油门踩下去,车身猛地一蹿。
“赵氏?没听过。”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语气轻慢。
“襄平跑船的就一家独大,那是江老板的地盘。你怕是记岔了吧?”
赵强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车子在城郊的一处独栋小楼前停下。
付了车费,赵强站在生锈的铁门前,手掌抚摸着那冰凉的栏杆,眼圈一下子红了。
这是他的狡兔三窟,当初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置办的私宅,除了他自己,谁也没告诉。
院子里荒草疯长,枯黄的杂草足有半人高,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那是大半年的光阴留下的伤疤。
钥匙转动锁芯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刺耳。
推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赵强却顾不上这些,疯了一样冲进地下室,哆哆嗦嗦地转动着保险柜的旋钮。
左三,右七,左五。
厚重的柜门弹开。
金条,美金,还有一摞摞的钱,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散发着让人心安的光泽。
“这……这是真有钱啊。”
刘勇看着那满柜子的财货,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这妹夫没疯,脑子也没坏,这泼天的富贵是真的。
有了钱,就好办事。
赵强找了几个手脚利索的帮工,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一通,又置办了几身行头。
到了晚上,两瓶烧刀子下肚,那个曾经叱咤襄平的赵老板,似乎又回来了一半。
“哥,明天我去公司门口蹲着。”
赵强红着眼,咬牙切齿。
“我去应聘。”
刘勇把玩着手里的酒杯,目光阴沉。
“你在暗,我在明。我要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占了你的窝。”
次日清晨,襄平海运大厦。
曾经挂着赵氏集团四个鎏金大字的门楣,如今已经被换成了崭新的江氏集团。
那四个字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强的脸上。
他躲在街角的报刊亭后,死死盯着那块招牌,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来,他却感觉不到疼。
江东山。
真的是你。
与此同时,刘勇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