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重重点头。
饭要一口口地吃,路要一步步地走。
先过了眼前这鬼门关,保住性命,才有资格去深挖这些藏在阴影里的魑魅魍魉。
.......
接下来的整个白天,两人都在紧张地精心准备,各自用自己的血混合着五畜之血,在纸人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陈渊写得无比认真,一笔一划,生怕把字写丑了,到时候喜轿认不出来。
老赵倒是潇洒得多,直接泼毫洒墨,运笔自如,很快“赵德柱”三个大字跃然纸上,龙飞凤舞,不知道还以为是大家之作。
老赵欣赏自己的字迹,颇为自得,“早知道不当巡捕,去考个秀才玩玩了。”
陈渊翻了个白眼,
“您老这脸皮可比您这手字更有学问。”
一老一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而两人心头压着的浓重阴霾也随着这阵笑声散去了些。
外面街道上的行人听见笑声,连忙快步走过,摇头嘟囔着,“唉,可惜了......老赵头那么好的人却硬生生给被逼疯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
巡捕房外面的街道上陷入死寂,原本还能看见些行人的身影,现在一个没有。就连路边的野狗都像是察觉到一丝不祥气息,夹住尾巴呜咽着绕道而行。
天色,渐渐暗沉。
今夜无星,唯有一轮孤月悬于夜幕,洒下苍白冷光,更添几分诡异。
子时将至。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白色雾气渐渐弥漫上来,迅速将整个街道所吞噬。
雾气笼罩下,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无一人敢点灯,无一点声响。
一时万籁皆寂。
整条街道,宛若巨大坟场。
先来的是那唢呐声。
那喜庆、热闹、却透着几分诡异的唢呐声,穿透雾气,由远及近。
来了。
陈渊与老赵透过窗户的缝隙,屏着呼吸望向雾气深处。
那里,一点隐隐红光浮现。
紧接着,四道高大僵硬的身影踏着无声的脚步,从雾中缓缓走出。
它们身穿红布短褂,脸上平滑一片,无眼无鼻无口,正是那所谓的无面轿夫。
它们肩膀上扛着一顶猩红如血、轿帘紧闭的花轿,缓缓向着这边走来。
这份诡异平静,反而比张牙舞爪更令人心底发毛。
喜轿在巡捕房外三丈远,稳稳停下。
四名无面轿夫齐刷刷地“望”向巡捕房。
陈渊与老赵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的紧张。
而就这时,早就被他们放置在门口的纸人,仿佛受到无形丝线的牵扯,竟然摇摇晃晃,自行“站”了起来,僵硬着转身,向着猩红花轿和无面轿夫的位置,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
成了!
陈渊心头狂喜,不过并未大意,而是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纸人的每一步。
眼看纸人不断前行,距离喜轿已然不足五步,希望触手可及......
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刻!
陈渊眼角余光,突然捕捉到在喜轿斜后方的雾气中,有一个微小的反光点,那是金属在黯淡月光下的折射!
箭头!
陈渊心脏骤停,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便想通这是狼妖背后的人在搞鬼,他们不想让自己和老赵活下来!
下一瞬,那反光点猛地亮起,一道黑影撕裂雾气,发出细微的破空声,直指那写着“陈渊”二字的纸人!
说时迟那时快!
陈渊根本来不及思索,身体本能先于意识,拿起身旁喝水的瓷碗——
推窗,掷出,一气呵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