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暖顿了顿,继续问:“文伯母知道你受伤的事吗?”
他抿唇:“……不知道。”
“你也不是觉得得到的关心不够——所以为什么?你有什么原因,要这么一次又一次,反反复复地作践你自己?”
“泱泱……”他吸了一口气,叫她的小名。
像是求和,也是阻止她继续问。
可岁暖不依不饶:“江孟极,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有没有和大人告过你的状,和别人讲过你的坏话?没有吧,我明明一直站在你这边,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呀?”
她倔强地瞪着他,他越是不说,她越是非要一个答案。
江暻年看着岁暖泛红的眼睛,喉咙像堵了一团棉花。
她这些年似乎从没变过,依旧骄傲,依旧心软。
依旧真诚。
那年弹《梦中的婚礼》,从来不是她的一时冲动。她答应两家的联姻,也像两人从此有了一道羁绊,没理由地自信这样的联系能天长地久。
她从不掺私心,才让他患得患失。
或许不是他,或许换一个人出现在他的位置上,对她也没差。
不能再想。
他什么都没办法和她说。
可是她红着眼睛问他,他总不能一直沉默。
江暻年走上前,握住岁暖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又蕴着蓬勃跳动的脉搏。
岁暖忿忿的表情变得有些莫名。
江暻年略用力一带,将岁暖带进了自己怀里。
另一只手攀上她单薄的肩膀,将她按向自己,短暂地慰藉空荡得发痛的胸口。他的下巴抵下她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柔软的发丝。
“泱泱。”江暻年低声开口,“别问了,好不好。”
传进耳朵的语气轻得像哀求,可实际上却是在逼她让步。
他受了伤,她甚至不能推开他。
总是仗着她心软!
岁暖坚定地没有抬手回抱,像根木头一样杵在原地。片刻后,她扁了一下嘴:“……我讨厌死你了。”
“嗯。”
她又说:“随便你,爱说不说。”
江暻年抱着她不说话。
她不知道怎么描述此刻的心情,心尖酸涩,像是气球被戳破一个小口,左堵右堵也无济于事。
无力感席卷而来,这种不常在她身上出现的感觉让她觉得茫然又抵触。
“我累了。”岁暖欲盖弥彰地打了个哈欠,“回去洗漱睡觉了。”
江暻年松开她,说:“离会考没几天了,不补课也没关系。你心里有数,查缺补漏就行。”
岁暖移开眼,语气平淡:“是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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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阴雨过去后,京市的天气重归晴朗。
夏天以炙热的阳光和燥风展示着自己不可一世的统治力,所有学生几乎都在掰着手默数暑假的倒计时。
端午节结束后复课的周五,江暻年请假没去上课。
岁暖也一反常态,比平时多留了一节晚自习。
回家时,她在楼下抬头看了眼江暻年的家,全部黑着灯。下电梯后,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落在连廊另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