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毓偏着头玩味地瞧着我，我却没有任何反应。

他依旧偏着头，有点疑惑地问：“不说点什么末？”

“大人，您今天喝多了，当心明日又嚷着头疼。”我柔声说道，抬起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望着他，声音里却不带任何情绪。

“我说过了不要叫我大人！”张毓有点恼了，一把将我推到床上。

他将胳膊撑在我散乱的头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玩味的微笑：“嗯，卿言，身为宁王的卧底，就不能更称职一些么……”唇凑到我耳边，他低语道，“枕边话可不能一直讲的这么疏离……卿言，叫我一声‘从疏’如何？”

我转过头去，鼻梁与他的紧贴着，我闻见他的呼吸，清香中带着浓重的酒气。他着实醉的不轻，”我想，“不知道明天又会怎样闹了，不过大约再跟我没什么关系了。”

我望着那一双微眯着的黒眸，三年前那双眼睛也是这样看着我的，我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毓苦笑了一声，把头埋进我肩窝中，道：“从一开始。卿言，朝廷之中的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了的。”

顿了顿继续说道，“宁王利用你，是想要找到我结党谋权的证据，借此扳倒张家？呵，他怎么不想想当今圣上精明到如此地步，怎么会容忍有人在眼皮底下结党？自己处在什么地位都不自知，还佣兵自重，蠢到这种地步。也不看看五年前柳家的教训……”

我突然发现自己蠢极了，只是一个人在演一场闹剧而已。

我听见自己的冻结的声音：“你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戳穿我？”话音刚落，立马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多么白痴的问题。

果然那双眸子又抬起来重新聚焦到我眼中，带着一贯的笑意：“顾相公如此良人，我怎么舍得呢。何况，”他低头凑到我耳边，声音愈发温柔“卿言可帮了我不少忙呢，要不是你带去的信息稳住宁王，我岂能这么容易……”

烛光照的眼前人面容柔和，眼底似一派温柔的深色池水，我却只觉得冷。一种近似恼怒的恨意在心底漫开，膨胀。

我挣扎着想要从他身底下逃出来，衣袖扇过一旁的桌柜，带倒了烛台。蜡烛在桌面滚了几圈，床帘内忽明忽昧；烛光在桌面上闪了闪，终于暗了下去。

张毓紧紧地扣住我，在我耳边吃吃地笑。

离床最近的光源已经熄灭，昏暗之中对方表情暧昧不清。

“呐，卿言，你一直恨我吧……难为你与我虚与委蛇这么久。”耳边一阵暧昧的低笑声，他说，“我真伤心呐，我可是比宁王，比那个什么苏瑞丞更了解你，”他伸手轻触着我的脸，一点一点抚下来，“甚至比阿缪更了解你……”

嘴唇轻贴上我的耳朵：“呐，缪青……”

“缪青”几个字细弱蚊丝，却像是在我耳边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