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鼻子一酸,忙扭过头去。再看时还是一样难过。
“北里,是你吗?”他费力地睁开了眼,熟悉的青蓝色,却浑浊了许多。
所有人都叫我里沙,只有他知道,我不姓北,而是复姓北里,单名沙。
“是我。”我摸摸他的脸,沾了露水,冰凉凉的,“你犯规了。”
“嗯,”他笑了一下,“犯规了。”
魔法师必须高中毕业以后才能接触、学习和使用魔法。
“……不过无所谓了……”他声音非常虚弱,每一个字都说得辛苦。
“为什么要动自然力?”
“只有这样,才能毁掉这所学校……”
“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知道……”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可以一起承担……”声音不受控制地发抖。
自然力是不同于魔力,却远高于魔力的第一根本能量,是整个生命体系正常运转的源动力。
自身魔力不足的魔法师常常会希望借助自然力弥补,但凡事皆有代价。自然力的使用必须借助人体作为转换器,也就是献祭式导流,等同于变相自杀。这也是整个魔法界都对它讳莫如深又趋之若鹜的原因。
盘古之力乃掌管大地之力。
“北里,拜托你了……”
我受不了了。
“……通知学生……疏散人群……就快了……我能感觉到……”
我将额头靠在他的额头,无法抑制地泪流满面。
很久很久以前,他说他最讨厌女生哭鼻子了。我生气地说要是我有天哭了你要怎么办?
结果他挠挠头:“那就哄你呗……”
“要是我哭个不停呢?”
“那我……那我就……”
他迟疑了一下,把手放在我头上轻轻摸着。
转眼间我都快记不起我们还曾有过肆意欢笑的时候了……
你背着小细,拉着我,我们一起去看普通人的节日庆典,看烟火绽放在无云的深空,淹没在人群兴奋的欢呼声里……
“你原谅6号半吧,我也会帮你盯着他的。”当你已经被繁重的课业压得快喘不过气的时候,还这么跟我说着。
我原以为你在敷衍我,直到有天我又被6号半堵在半路的时候,你忽然出现,挡在我面前。
“他堵不了我的。”我站在宿舍门口说。
“那个我倒不怀疑。”你温柔一笑,“你向来是这样。”转身又马上奔回实验室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竟然舍不得回头……
“你可以不用等我了……”
这是你对我曾说过的最过分的话。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也可以不用忍耐得这么辛苦……”
叫我不要忍耐?你又在忍耐些什么?!
“你离开刺杀系吧。”
我打了你,你没还手。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离不开你了呢?
“快去吧……去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上的藤蔓越缠越多,几乎把他整个埋起,“……还有……蜂刺……能把你的蜂刺借我一用吗?”
“我不借。”我抹掉眼泪,直起身。
“……借……借我……”
“……”
“……求你了……”
“我不用你来帮我考试。”
“……不是……不是的……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挂……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的……”他闭上眼。
我盯着他的脸却不敢稍眨,心里清清楚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面。
没时间耽搁,能不能再多一秒?就再多看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