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惨。
秦叶扪心自问,作为一名常年窝在家中不出门的死宅作家,除了挖坑不填大把撒虐以外,实在是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之事,亦或是大慈大悲之事。
老天何苦把这诸多人可望而不可及的穿越机会给他呢。
好在他是这本书的作者,对于背景剧情以及各个角色的性情摸得一清二楚,不至于露出太多破绽落得个比万箭穿心还惨的下场。修仙界中夺舍之人多半是罪孽深重者,一旦发现,定是要抹杀其灵魂以绝后患的。
秦叶面无表情地放下茶杯,挑开重重锦帐盘腿陷在过分柔软的床榻之中,端的是好一副世外高人醉心修炼的架子,心里却把利弊都算了个一清二楚。
虞封眠未满三十已是金丹期的修士,在如今灵气充沛人才辈出的大陆里也称得上是个少年天才,而秦叶他不过是区区一个在现代社会享受了无数便利的普通人,论心性他不明白何谓历经沙场目睹战友血洒黄土,论资质他对于修仙之道更是连一知半解都算不上。
他要顺利活下去,并且是在不背负着无数追杀的情况下,就必须熟悉这具身体的习惯避免露出破绽,而为了将灵力化为己用,就得学会感受天地之力。
除此以外,还有沈良辰这厮在背后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发现他不是原主,估计他连灵魂都要被焚烧个彻彻底底干干净净,至于留下他以寻找原主这种可能性?书里虞封眠为他而死,这位沈教主也不过是可惜了下自己少了条得力的不会轻易背叛的狗而已。
薄情如斯,秦叶是断然不会把虞封眠对沈良辰的忠心当作自己的筹码的。
除了虞封眠一身修为,秦叶竟是再没什么可以依靠。
几乎要蔓延至五脏六腑的头疼迫使他睁开了眼,对不上的焦距让一切都显得模糊不清,他暗叫一声不好,五指握拳还未来得及碾碎荷包中的符咒,世界便已一片黑暗。
秦叶再一次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他就躺在肮脏的泥土上,稍一动弹,被石子硌了一天的背脊就开始叫嚣。
天空惊人的澄澈。
他有心欣赏景色,便借力坐了起来,拿过放在一旁的馒头,也不在意是何人放的,张口就咬了下去。
很硬,干涩得就像是置放了几个月一样。
他其实不必吃这些,金丹期的修士上百年不吃东西都不会怎样,对他们而言,天地之力才是最好的食物。
“你吃那个干什么?”少年清亮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秦叶没理会他,埋头专心致志地咬着冷馒头。
“哥哥你就不想我嘛——”
末尾撒娇似的拖着音调,甜得腻人。
秦叶下意识地抖了抖。
少年名北屿,是虞封眠在战场上捡回来的一只白妖,也不知怎么就戳中了虞封眠那一颗深藏已久的幼崽控的心,将他带回了师门里抚养长大,两人亲若同胞。
正因为如此,书里虞封眠的死才导致了北屿的黑化。
他隐忍百年,在祭日那天立于天山崖顶,以七魂六魄为引,白妖血脉为基,唤醒魔神抹杀所有生灵,最终在一片杀戮的荒芜中长眠不醒。
这神展开的结局曾经让秦叶那位素质好到无可挑剔的编辑都怒摔了鼠标。
他唇舌舔舐过指尖吮尽碎屑,方才满足地眯了眯眼。
“乖。”
他安抚似的伸手揉弄着少年头顶毛茸茸的耳朵。
白妖是在神灵的怜爱下降生的一族,千年前飞升的羽仙萧轻染因出生于幽冥之地而极度痴爱光明,她赋予了这个她创造的族类天生的光灵根。而白妖之祖是羽仙最为满意的作品,称之皇白妖,世人皆说其容姿无双,见者无一不倾心难改,只可惜皇白妖早在羽仙陨落时与之同亡。
秦叶装作漫不经心的姿态随意打量着北屿,正如他笔下所写的一般,长发以簪别上松松垮垮地垂在身后,白净面庞上笑容甜美,而腰侧一把金色羽弓则是白妖的标志性法器。
“哥哥生气了吗。”北屿坐下蹭了蹭他的肩膀,言语里尽是委屈,“可是我很想哥哥啊……”
秦叶有些不知所措,书里他对北屿的描写极少,所以后来北屿的黑化才让读者意料不到。他不知道虞封眠和北屿是如何相处的,以原主桀骜的性子指不定调戏得没边了,但二人亲若兄弟,宠溺的方式也不是不可能。
无奈之下秦叶只好继续蹂躏北屿梳理得柔柔顺顺的乌发,充当作是无言的许可。
“今天要事在身,北屿你再这副柔肠百转的样可就没时间了。”
来人稍显暴躁地扯开扒在他身上的树袋熊,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秦叶眼前的世界就再变了一遭。
秦叶:“……”
这剧本自我衍生的是不是太多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