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睁开眼的时候,只看见锦葵站在我的身边,全身无力,就好像灵魂脱壳一样。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我想我的声音有些沙哑。
锦葵见我醒了,竟突然跪在了我的床边,我这才看到她脸上的泪痕。她抽泣着说:“主人说,若是姑娘醒不过来,便要奴婢们陪葬。”
陪葬?我还以为这是大夫专有的待遇,没想到这些女孩子也会遇上这样的事情。锦葵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绿萍则似乎更小些,这样年轻的女孩子就要给别人为奴为婢,卑微到了极点。
“没事了,你瞧,我这不是醒了吗?”我强扯出一个笑容,道。
我中了三虫三草毒,如今却能安然无恙,难道这天机阁中海油医术高明之人?想到前几日我为“老鼠”解毒的时候还因为下重了药而使他一身武功尽废,心中仍是万分愧疚,但是这人竟能给我解了毒,而且我并未感觉到任何异样。
“是谁为我解了毒?难道天机阁中还有医术如此高明之人?”我终究是按捺不住我的好奇心。
“是阁主,用天山雪莲为姑娘解了毒。”锦葵答道。
天山雪莲!我心内一震,那种能解世间万毒的奇花,竟然被她用来给我解三虫三草毒,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一些吧!
正在这时候,绿萍端了碗参汤过来,锦葵扶着我坐起,又在我背后垫了两个软枕。
“我从不喝这些东西。”这句是实话,我与师父长年隐居,过的是粗茶淡饭的日子,即便我身子不济,也不过是吃些草药而已,从不用人参补身。
绿萍看了一眼锦葵,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姑娘还是喝了罢,若奴婢们没有照顾好姑娘,主人会重罚奴婢的。”
是我不愿喝,为何要责罚这些所谓的奴婢?果然啊,在这些有钱有势的人眼里,人命都是卑贱的。只是,某些时候,我们都不得不臣服。
无可奈何,只得接过那碗参汤,闭着眼强行将整碗都灌了下去。
看着我将参汤喝完,绿萍和锦葵的眼中都添了几分欣喜之色,绿萍道:“主人说,姑娘若是吃不惯阁中的东西,想吃什么,跟奴婢们说就行,厨房都会为姑娘备好的。”
我虽不齿这天机阁阁主的行径,但也实在没必要跟自己的身子过不去,既然她不让我死,那我就好好活着,然后找准了机会逃出去,总好过在这儿坐以待毙。
想到这儿,便让绿萍去准备些清粥小菜,毒才刚解,也实在吃不下油腻荤腥之物。
吃了一小碗粥之后,我又觉得身子有些乏了,正欲回到床上去躺着,却见到外头混乱的火光。
“怎么了?”我问锦葵道。
锦葵手中紧握着短剑,也在向门外张望:“似乎是有人闯了进来,姑娘不用害怕,奴婢们拼了性命也会保护姑娘的。”
锦葵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黑色的身影破窗而入,这样熟悉的身影,分明是景樾!他出手快如闪电,很快便打晕了绿萍和锦葵,带着我夺门而出。
可天机阁的护卫哪里是吃素的,才跑出没多远我们便被包围了,景樾的剑舞得行云流水一般,软剑所及之处,鲜血飞溅,只是,他的身法似乎偶有停滞,不似往日那般敏捷。难道是身上带了伤?
正在这个时候,天机阁阁主冲了出来,景樾与她对阵,竟似乎没有半点不敌,甚至还用剑气将她生生逼退了几步。可谁知,她竟突然向我出手,景樾来不及运气回击,只得飞身挡在我身前,用后背替我挡下了这凶狠的一掌。
景樾终究是站不住了,软软地摔在了地上,却不肯放下手中的剑。我摘下他的面巾,只见他嘴边全是鲜血,嘴唇微动,似乎是在说:“阿羽,对不起。”
我的眼泪竟然就这么落下来了,他这才放下剑,颤抖着抬起手,抚在我的发上,又道:“阿羽,别哭。”
天机阁的护卫得了机会,剑都朝着景樾刺来,我连忙挡在景樾身前,一部分人立即收剑,只是还有一人没有收住剑势,长剑贯穿了我的左肩,原来被剑砍到是这样的疼。我竟突然想起,初见景樾的时候,他满身都是剑伤,这样的痛苦,他是怎样忍过来的?
我中毒后身子本就虚,又受了一剑,终究是支撑不住,倒在了景樾的怀里。“景大哥,我们一起死,好不好?”我靠在他的胸口,感觉着他的心跳,但很快便又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仍旧是躺在同样的床上,天已经大亮,景樾却不见了踪影,难道是一场梦?我在梦里梦到景樾来救我?不可能,若只是一场梦,我的左肩不会如现在这般疼得几乎麻木。我也不管肩上的伤口,一股脑爬了起来,一把抓住站在床边的锦葵,问道:“昨夜那个黑衣人去了哪儿?”
锦葵似乎是被我吓到了,但是又立即答道:“似乎是被关进了地牢,姑娘昨夜受了惊吓,身上还受了伤,还是再睡会吧。”
我赶紧下床,却因为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本来就受了伤的左肩撞上了凳子,鲜血染红了雪白的中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