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帆扶着桌子站起来,踉跄着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他怎么样了?”
“毒解了,但是......”
“但是什么?”惊帆将耳朵对着我,似乎想听得更清楚些。
“但是,我药下重了,他的毒虽然解了,但经脉受损,全身武功尽废。惊帆,一个习武之人被废了武功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的泪终究是落了下来,十八年里,我从没有这样无助过,我自幼学医,一心想着要全力救治病患,如今却害得我自己的病人丢了武功,我又怎么可以心安?
“阿羽,别怕,我在呢。”惊帆眼上的血迹有些干涸,已经凝固成了黑色。
我这才想起惊帆的眼睛还来不及医治,赶紧寻了干净的白绫,将药粉倒在白绫上,正欲给惊帆敷上,却突然停了手。
“怎么了?”惊帆问道。
我将药瓶放下,迟疑道:“如果,他给我的不是半边月的解药,那我......”
“不用怕,此人手段虽然卑鄙,但他贪生怕死,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给假的解药咱们。”惊帆微笑道。
我定了定心神,才给惊帆敷上了药。
墨澈终于在这个时候从客房里出来了,看见厅中躺着一个男人,惊帆的双眼还被白绫蒙住,不禁有些讶异。
“怎么现在才出来?”
墨澈打着呵欠道:“昨夜陪林姑娘照顾她哥哥,睡得晚些,你这臭丫头又在搞什么?”
我不能说他是个见美忘友之人,毕竟,如果我是个男子,见了林素语这样的娇美纤弱的女子,只怕也难免动心。如此看来,林姑娘对墨澈应当也有好感,起码,不会是厌恶,若能成就了这一段良缘,倒也不错。
大抵过了半刻钟,“老鼠”醒了过来,他强撑着坐起,单手捂着胸口,低低地喘气。
“这人又是怎么回事?”墨澈朝着他努努嘴,道。
“老鼠”的神色突然有些异样,然后便是惊恐。“我的内力呢......我的内力呢......”他喃喃道。
“对不起,我方才弄错了药方,将药下重了,才会.......”
他挣扎着站起,向我这边过来,却突然脚下一软,又摔在了地上。“你这庸医......”他骂道。
墨撤突然上前,一脚踹在他胸口,然后双手叉腰,道:“你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一副药毒死你,就算你运气了。”
“你这老鼠,往日你做些见不得人的事,我从不过问,今日,你竟然用奸计暗算我,还想对一个女子动手,实在是卑鄙,她出手,替我废了你的武功,却留了你的性命,已经是大恩大德了,你还不就此离去?”惊帆道。
那“老鼠”似乎是吓到了,向后蹭了两步才勉强站起,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那人走了后,惊帆要求我们立即启程,我们租了一辆马车,墨澈驾车,我在车里照顾惊帆。
惊帆从身上摸出了七八根钢针,递给我:“这几日我看不见,你将这钢针拿着,用来防身,若嫌上头只喂着曼陀罗散,药性不足,你还可以喂其他的剧毒。”
我接过钢钉,将没有喂毒的一端紧紧攥在手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了?还在为那只老鼠的事情耿耿于怀?”惊帆的表情很淡然。
“我是个大夫,如果大夫不能救人,反而害了自己的病人,就不配做一个大夫。”我的确为这件事耿耿于怀,“那只老鼠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毕竟是我害他失了内力,我又怎么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惊帆低头一笑,又道:“你想想,你救他是为了换解药,也是你大夫的职责,但是你若当真救了他,他又会害你性命,我中了毒,护不了你,你必须自保,用什么样的方式都不过分。退一步讲,如果我没有中毒,他想要害你,我取他性命都是轻的,又怎么会只是废了他的内力这样简单?”
“惊帆,你可真会安慰人。”我不由得笑道,像惊帆这种在暗器上都只喂迷药的人,又怎会是随随便便就要取人性命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