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答应了卓然留下，但刺杀鹰门门主的事情也绝对不能放下。而卓然身为捕头，最近也正为鹰门的事情焦头烂额。卓然屡屡坏了鹰门的好事，也自然被鹰门列上了黑名单。

这一日，卓然本想去看灵霄，却被几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团团围住，卓然奋力抵抗，但终究是双拳不敌四手，眼看着一刀朝他的面门砍来，他却没有办法抵抗。

本来都闭着眼睛等死了，谁知那人却突然双目圆睁，然后便倒在了地上，一睁眼，只看到了拿着刀的灵霄，脸上还溅着几滴鲜红的血珠。

灵霄的刀很快，几乎是瞬间就了结了那几人的性命。灵霄收了刀，问卓然道：“你没事吧？”

“你.......你怎么会武功？”卓然的舌头都有一些打结。

“行走江湖之人，会点武功也属寻常。”灵霄轻描淡写道，却扭过头不敢看卓然的眼睛。

会点武功？灵霄分明是武艺超群！何况，就算只看灵霄的眼神，都知道她心里有鬼。

“你到底是什么人？上次我们离开太尉府之后，太尉就被人刺杀了，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做的？”卓然问道。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两人都站在那儿，一句话都不说，脚边几具尸体的血液还未凝固，在地面肆意流淌着。

“卓然，”过了许久，灵霄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若我说了，你会讨厌我的。”灵霄不是不懂感情，她的杀手生涯中，也经常做做副业，比如花娘舞娘大户人家的小丫头什么的，她欺骗过太多男人，也见到了太多男人对待女子的态度。她知道卓然待她好，但倘若卓然知道她的杀手身份，必然会嫌弃于她。单凭方才他见她杀人时震惊的眼神，她就能猜到。

“告诉我。”卓然低声道。

“卓然，你放过我吧。就当我们从来都不曾遇见过。”灵霄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便消失在了朦胧夜色之中。

后来，鹰门老门主暴毙，卓然带人围剿鹰门却不慎中了鹰门的诡计，卓然带去的捕快悉数毙命，就在卓然即将死在鹰门新门主的掌下之时，灵霄出现了。

灵霄挡住了鹰门门主那一掌，还将他震得后退了十数步。

“我们走。”灵霄扶起卓然。

“清风堂堂主好雅兴，杀了我父亲竟还敢回来。”鹰门门主冷笑道，“也好，今日便新仇旧恨一并解决了！”

灵霄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面色难看至极。而卓然在听到清风堂这几个字的时候也觉得不可置信，他深爱着的女人，竟然是天机阁的杀手。

“把他们拿下！”听了这话，灵霄一个激灵，从袖中甩出根根银针，又拉起卓然向外跑去。

两人力气几乎耗尽，找了一处山洞躲起来，山洞只有一个进口后头的人越逼越近，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办法逃脱。

“你先走，我拖住他们。”卓然心一横，道。

“你不在意我杀手的身份？你不在意我手上沾了无数人的鲜血？”灵霄急忙问道。

卓然笑着，温柔地抚摸着她乌黑的长发，道：“我只知道，我眼前这个女子，是我拼了命想要保护的人。”

“卓然......”灵霄终于支撑不住，喷出了大口鲜血。方才她与鹰门门主对掌的时候就已经受伤，只不过怕卓然担心，就一直强忍着。方才一路疾行，又动了真气，此刻已然是再无法承受。

“你快走，我已经撑不住了，我不要你陪我一起死。”灵霄低低地喘着气，声音有些虚弱。

卓然握紧了手中的剑，神情黯然：“我的兄弟都死了，我也没有颜面活下去，更不愿拖累了你。别忘了你说过，就当我们不曾见过的。”

灵霄却突然出手，点了卓然的穴道。

“灵霄，你......”

灵霄低低地喘着气，脸色惨白，声音也有些沙哑：“他们是冲我来的，我杀了鹰门门主，他们要报仇也是理所应当。”

“你明知他们不会放过你，为什么还不走？难道你真的不要性命了吗？”卓然神情焦急，此刻更是连手脚都无法动弹，心中的急切便更添了几分。

灵霄单手捂着胸口，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道：“杀人者恒被杀之，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其实，她的伤实在太重，即便逃也逃不了多远，何况，她怎么忍心，让卓然去送死。

“卓然，我之前骗了你，这次，就当是我还你的。”灵霄低声道。

山洞外渐渐有了动静，灵霄将卓然拖到隐蔽的地方藏好，冰凉的唇在卓然的脸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卓然，永别了。”

山洞外又是一场血战。卓然走出山洞的时候，只看见十数具鹰门弟子的尸体，还有，灵霄的刀。

“那你后来是怎么逃脱的？”灵霄讲到此处便停了下来，我也忍不住追问。

灵霄放下酒杯，神情黯然，道：“一个朋友救了我，只可惜......”灵霄手上突然用力，那酒杯登时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她眼中充满了杀气，道：“鹰门那帮混蛋，竟然想要将我活活烧死，还好，一位故人救了我，只可惜，我身上......还有这张脸......都......”眼泪从灵霄的眼眶中滑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显露出少有的脆弱。

我低下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去突然拉住了我的手，素白的手掌冰冷异常：“阿羽，我想再见他一面，但我怎么可以这样去见他？我旧伤积郁，日子不长了，只要你能治好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你应该知道，若想让你身上脸上的疤痕恢复，必须用换皮之法，且不说药物配制的时候是否会出偏差，单是用药就会使你痛苦异常。而且，脸上的疤痕更是难治，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出错。你当真要为了一个男人受这样的苦楚？”我看着满眼泪水的灵霄，眼中却没有丝毫同情，“倒不如让我为你治好积郁的旧伤，你好好做你的天机阁阁主便是了。”

灵霄的态度却异常坚决：“若你愿意为我治好旧伤，我宁愿用此交换你来治好我的疤痕。”我常听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如今倒成了“女为悦己者整容”。灵霄本应是个绝色美人，如今容颜尽毁，只能终日以面具示人，着实可悲。只是为了美貌而不顾性命，当真是令人唏嘘。

灵霄见我不说话，又道：“阿羽，你没有爱过，所以你不懂我的心情。若你知道，那日来救你的那位男子，先是在林中杀了我天机阁数十名弟子，还将尸首处理得干干净净。又在客栈里杀害我流云堂、耀星堂两堂堂主，身受重伤，怕你闻着血腥味还用桃花熏了屋子......”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骗我。”景樾不可能这么在乎我，倘若他真的在乎我，他不会一直对我这么冷淡。

“我骗你？”灵霄冷笑一声，道，“倘若他不是身受重伤，那日来救你的时候怎么可能连我一掌都接不住？他肯为了你去死，你却连他的心意都不知道，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心中大为震惊，但仔细想想，景樾武功非凡，那日来救我之时，脚步身形的确是有瞬间的迟缓，难道便是受伤所致？

“我要为他把脉。”良久，我才开口。

“姑娘大可以放心，我已经派人去照顾那位公子了。只要姑娘能治好我的伤疤，我可以让他毫发无伤地离开天机阁，也不计较所谓的新仇旧恨。”灵霄嘴角一勾，笑道。

“好。”我终究是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