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整件事中最古怪的地方。
窦洵是从东陵出来的。东陵是什么地方?皇家陵墓!她能进东陵,别提是以什么身份、因什么缘故进去的,至少皇家必然与之有不少交集。
作为一个出世的大妖,竟然无论是故志传说还是地方典籍,都寻不到她半分踪影。那只有一个可能:她的存在,被人为抹除过。
而且说不准,就是皇家下令抹除的。
这般大妖,皇家要驱策要抹杀,都是有道理的,可偏要悄无声息抹除她的存在又是为什么?
薄望嘀嘀咕咕地分析着这些古怪之处,又道:“圣祖高皇后崩逝时,我朝开国不过二十二年,当时东陵还没有竣工,即便窦洵是在圣祖高皇后崩逝时就进的东陵,距今也不过八九十年……”
这么短的时间,若非大规模的、令行禁止的抹杀清除,有关她的记载怎么会全部佚失?
卫桓长久地一言不发,眉心紧蹙。他在回忆自窦洵出现以来,所有他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窦洵那双被月光照耀后迅速清明活络起来的眼睛。
窦洵对食物的好奇,她进食时如出一辙的表情。
窦洵冰凉的手指,她身上萦绕不去的寒气……
她几乎没有血色的皮肤。
卫桓陡然间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拉住薄望,道:“快,买完东西我们抓紧回去。”
窦洵就坐在房内,双手摆在膝头。他们出去的时候她就这样,他们回来她还是这样,连头发丝都没动一点儿。
卫桓犹豫了一下,把旁边的小案搬过来摆在她面前,从自己提回来的东西中拣出一个小酒瓶,摆在案上。
“你还没喝过酒,这是长陵邑民酿的酢浆,你尝尝。”
窦洵没想到他出去采买还给自己带礼物,像是受宠若惊,双手捧起那个小酒瓶,问道:“就这样喝吗?”
卫桓点头:“对,打开了喝就可以,是酸味的薄酒,听说还可以用来做鱼。”
窦洵打开酒瓶,双手捧着喝了一口。她喝得很少,而且要含一会儿才咽下去。
她慢慢喝光了半瓶,把它放回案头,对卫桓颔首道谢:“谢谢,我很喜欢。”
从她拿起酒瓶开始,卫桓就一直看着她,此时他问道:“味道还好吗?”
“很好。”
卫桓顿了顿,又道:“这些时日,我看你胃口无度,好像无论食水,只要进了你的肚子,就会凭空消失似的。”
窦洵微笑:“我确实跟你们不一样。”
“有多不一样?”卫桓上前拿起那只酒瓶,往下一倒,瓶中剩余的东西都淋到了地上。
“这里头装的是水。”
卫桓把酒瓶重重放回案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