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觉玩得十分尽兴,与老板道别。
老板叫住他和黑泽尔,“金发小伙子,骑士老爷,要不要用个早饭再走?我请客。”
雪斐摸一下水饱滚圆的肚皮,笑眯眯摆手:“不用啦。”
他走出门的同时,黑泽尔顺理成章、亦步亦趋地跟在边上,便这样结伴而行了。
“下次再来啊!”老板热情洋溢,“两位免费、不、我是说——杰出的大音乐家!”
天际露出欲曙的半明。
环抱小镇的山峰群峦静默幽立,碎星愈发地淡去。
黑泽尔的脚步如他的心跳,快也不是,慢也不是。
雪斐低着头,一边蹦跶地走,在玩留心不要踩石板缝隙的小草的游戏,一边,像是意犹未尽地延续刚才的派对,嘴里哼吟小调儿。
他的唇被烈酒染得如玫瑰花瓣,颜色靡艳。
所谓使人想要一吻的芳泽正是如此。
倏然间。
雪斐若有所感地停下脚步,羽睫微翕,轻掀眼皮,与黑泽尔又一次地对上视线。
好美的蓝眼睛。
黑泽尔想。
是倒映天空的深邃的蔚蓝,时人以蓝眸为美,许多人都自诩是漂亮的蓝眼睛,但深浅不一,而他在宫闱中见到的,多是死沉沉的磁蓝,又或是闪烁精于算计的光。
在雪斐背后,太阳终于攀至山巅,嵌在灯塔顶端,像点燃一支火炬。
微芒的琉璃色的黎明之光,廓在这个漂亮少年的身上。
黑泽尔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的心口一片宁馨,蓦地,涌出诗来——
Shines, yet unspotted; though it fall
From the pure fountain of eternal day.
那滴露,那道光,自永恒之日的清泉流淌。*
.
回屋。
解下外衣,搭在椅背上。
匕首则放在枕边。
黑泽尔情不自禁地看向墙壁,一壁之隔的房间里就住着雪斐。
他们变要好了呢。
方才在路上,呶呶不休地聊了好多话。
——主要是雪斐说。
“骑士先生,你平时也这样爱照顾人吗?”
“不是对谁都这样。”
“你一定很有女人缘吧——其实,在见到你前,我是从几个姑娘那里听说的你,她们很迷恋你,还有已婚的,说爱你爱的想和你私奔呢。”
他连忙自辩,“我绝没有对哪位女士做过不绅士的轻浮之举,那有违骑士准则。”
“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些,不然,迟早会闹出祸事。”雪斐好心好意地说。
在最后进门前。
雪斐好似憋了不知多久地,嚅嗫地问:“其实,我、我有一个失礼的问题,想要问您,骑士先生……”
“你尽管问。”黑泽尔说。
“你这样有男子汉气概,应该没有任何同性恋倾向吧?”忐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