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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学霸男神苏轼被嫌弃的一生 > 第 1 章

第 1 章(1 / 1)

 选择读苏轼的传记,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生命力——年轻时候读他诗词,只觉辽阔无比,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在大片阴郁柔腻的宋词中脱颖而出的万丈豪情,多年后才懂得此之谓豪放派,乃是他一手开创——然而我觉得,苏轼并非有意将这种派别传宗接代下去,后世却为了模仿他而耗尽心血。他就像个凌驾庸徒以上的天才或近乎神明,只在这里那里轻轻一点,便留下普罗米修斯的火种照亮整个人间。我认为这是一种浑然天成的,不做修饰的壮美,不可模仿难以超越,只因它来源于内在的精气神而非外在修饰——我对于同被归纳为豪放派的辛弃疾的词恨之入骨,因为这些东西读来像是引经据典的高考作文,铺陈精美,然而冰冷到零度以下。那时候的我腹中毫无墨水,空凭无穷无尽狂妄的能量,读别的因积累不够而难以深入理解,然而读他的东西却觉得无限贴近内心,仿佛触动了某个角落,能够唤醒灵魂里塑造的不断燃烧着的太阳般伟大的那个自己。他的作品读来是通俗易懂的,毫无门槛与装腔作势,至今仍一寸寸是活的。

我想林语堂愿意为他写传记,也是出于这种灵魂共鸣的原因。如他在序中所言,“以此为乐,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存心给他写本传记的念头,已经存在心中有年。现在我以专心致力写他这本传记,自然是一大乐事,此外还需要什么别的理由吗?”——起初写东西的念头都是出于这样的冲动,出于一种天真而剧烈的执着的热情,为喜欢的欣赏的人尽己所能义无反顾地去付出,去写故事,这是每一个拥有爱的能力的人所能做的最幸福的事。譬如写作。我自诩讲故事的人,而在2014年下半年,写了一个十几万字的故事。这是我第一个完整写下来的长篇故事,虽然那段时间我每天为故事该如何发展而痛苦,这样的念头日日纠结于心挥之不去,但当灵感涌来,继续往下写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是活着的,是快乐的,即便这个故事是为了娱乐自己娱乐大众,不被主流所接受的,我也觉得自己是拥有无限的创作激情与伟大才华的存在。那种责任感虽折磨催逼着我,却也助我最终完成了整篇作品,在十九岁这一年,做了一件看似毫无意义,却足以让同样喜欢他们的同好与后辈们铭记的事,我以此证明自己的价值,而以后亦希望如此。

全书共分为“童年与青年”、“壮年”、“老年”、“流放岁月”四卷,讲述了苏轼一生的沉浮起落,从因为天生才华被赏识被喜爱直到最终的老无所依颠沛流离。由于老师要求概括文章内容以防未读先写之嫌,这里就稍微啰嗦几句将章节内容作一些概述(实际上更多时候很多人看过了书也不大记得内容,然而他确实看过,却无法为之证明,只有在偶尔提起书中某个角落某一句话时会幡然拍桌道:啊,我看到过这个!)。卷一里有“文忠公”、“眉山”、“童年与青年”、“应试”、“父与子”五小章,首先毫不吝啬赞美之辞地概述了他的一生以及死后是怎样地被人喜爱,就好像个流行歌手般到哪都有欢呼一片。他出身天才世家,祖上父母辈兄弟姐妹全是不折不扣的聪明人,而到了他这一代更是不仅把所有优良基因遗传到苏轼身上,甚至连长相身材都是当今张震吴彦祖级别的大美男,还偏偏是个学霸式的大才子,连(一开始的)运气都非常好,考试时应试政策恰巧向有利他的地方倒,仕途顺风顺水,被群众支持被领导宠爱,简直让人嫉妒到跳脚的地步,却又无可奈何。苏轼的家庭和睦,父子三人同时被朝廷重视保送京城,举家东迁还搞得像家族三峡旅行——做官后更是文名日盛,这是一个不小的伏笔留与之后细说。第二卷从神鬼谈起,“神鬼人”这一章的标题给人以虚幻不真实感,也玄虚地讲述了几个关于神鬼的小故事,然而讲的大致内容却是苏轼做官时遇到的现实情况——因为现实是这样地艰难,才会想到与神鬼想关联,也算是触礁的暗示,即便苏轼是那样地乐观豁达,却依然不敌生活之苦人心之险。果不其然接下来王安石出场有如暗涌波动,在介绍完王安石的一生后苏轼的人生正式走向颠簸。作者写了苏轼与王安石之间的冲突,后以苏轼遭弹劾结束;写了苏轼生命中重要的人,温润稳重的弟弟,做官时候认识的诗人,名妓与高僧以及他与他们之间发生的有趣故事,作为人生中微亮的点缀;随后他试图治理民众,他愤怒地控诉,以自己最擅长的诗词作抗争,却落得个被逮捕审判的命运。急转直下的第二卷结束,归于平静的第三卷开始。第三卷讲述了在东山居住为农的苏轼在百无聊赖的生活中写诗与游山玩水,研究学术,终于再次受到宫廷重视而让其重返京城。他的意气快要被消磨殆尽,主动请求做小官,在此期间在钱塘搞水利和赈灾。他遵循自己的为官之道,与百姓相安无事。然而最终卷他却依然逃不过命运捉弄,守护者相继去世,苏轼在被二次迫害后又被贬官,流放岭南。晚年的他试着在苦难的生活中寻找慰藉,他生来的乐观使他在贫困潦倒中如居仙境,然而这最后一点快乐也被剥夺,因着两句诗的缘故,他再次被贬谪,这一次是荒凉可怖更甚的尚未开化的域外。他在一无所有中落得一身病痛,以无好纸笔为苦,只得自己制墨以自娱。他的命运是这样起伏以至到终了都在路途中。在最后的启程北上返京城途中他去世,留下一句“勉强想就错了”。他的一生就此结束。

我的概括能力自小学起便欠佳,概括段落大意的题目总成为我的失分点,我认为这是我看事情的角度和人不大一样的原因,即所谓抓不到关键,重要事件下意识忽略全靠印象,该一笔带过处却总舍不得细节。我想这个咬噬性的小烦恼能保持到如今也许并不是什么坏事,比如可以在一些漫不经心的小角落里发现让我惊喜的东西。纵观苏轼一生,我们可以发现他的命是极苦的,大起大落从未停止,仿佛一个常胜将军在后来的战役中一种节节败退终于沦落为一个笑话——林语堂先生起初也试图用轻松愉悦的语句描摹他的人生,然而到了最后总结苏轼一生时也不□□露出难以掩饰的悲凉孤寂。只是我觉得,“概括”这件事本身就是无聊的行为,任何解答都是错误的,因此不存在所谓标准答案,也没有人有资格去评论。每一个人用他自己的眼光去看这件事,觉得这个人的生活怎样,然而他并不能藉此就判断那人生活得如鱼得水或者郁郁寡欢终日——苏轼便是这样一个让评论者以世俗目光无从下笔的人,他那些出人意料的出格行为,甚至于在绝境中都能活得滋润愉快的天生态度,足以让人怀疑这些是否是想要展示内心的强大而有意造作,在发现他天生如此内心达观至坚不可摧后又让人顿生嫉妒。而事实是,像苏轼这样高智力的,拥有强悍的抗压能力的人,无论碰到怎样的磨难,他都能迅速适应卑微的生活,在肮脏的尘埃里开出艳异的花来。

然而这样没心没肺的人竟又同时是个敏感明察秋毫的文学青年,这样才华横溢不吐不快的愤青又意外地走上从政这条路。放到现代来看他的形象可能是一个清华大学建筑系毕业的作家和诗人,是严肃文学的大事但转眼又能变成个段子手活跃于民间微博之类——这些混合特质从古代挪至现代就凸显矛盾。我一向认为真正的文学青年保留有自己的底线与浩气,再颓靡放纵的那部分人的内心都有不会崩塌的一个信仰,因此不可能攀得到非常高的地方,即便上去也会因为无法掩藏自己的倾诉欲而让地位岌岌可危,至少无法活得十分快乐。而一旦这倾诉的出口又被整个社会所关注,如果这个人的性子洒脱不羁不知天高地厚,往往会造成糟糕的后果。因此我们才能看到,一生与文学艺术从未脱离的苏轼,在因文成名誉满天下的同时也数次因文惹事招致祸患,甚至因此而走上了他悲哀的一生。可悲可叹,然而我又阴暗地想着,上天也足够公平,没有让他一生活得顺顺利利,算是弥补了他惊人的天赋给后人造成的压力,让人相信高智商的人也未必能成为人生赢家,反而因为天赋造成的气盛而导致失败。看的时候这样想着,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我感觉自己又十分喜欢他了——正如书中序言所说:“今天我们之所以喜爱苏东坡,也是因为他饱受了人生之苦的缘故。”所见略同。

其实说到底,苏轼不过一介小官,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之所以被人喜爱和铭记,是因为他在文学上的造诣之高乃同时代人难以企及,而性格豪爽大方且接地气又是普通人所喜爱的类型。他的智商没有用在去研究如何成为一个政治家上而是任凭兴趣放纵生长,仿佛春日野树般发疯般不可控制,不知是可惜还是可喜。这就涉及到两种活法:不顾现实尽力发展自己的兴趣让自己存留于他人心中供铭记,或是让自己全面发展,活得稳稳当当战战兢兢成为庸碌的人群的一部分,愉快平淡而顺利地结束一生后一无所有。只是这样说着,我却羡慕起前一种无视后果的人生来——在文学史上他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我虽然在字里行间嘲笑他,却又暗自佩服不是。说到底,我的行为也只不过是一种恨自己做不到而产生的心虚,是自认同类又因为现实原因讨厌被人否定而不敢接近的别扭的抗拒罢了。而这种心理苏轼并没有。他有着强大的自信和雄厚的胆量,敢于反抗权威和揭示一切他所认定的真理。但是这种在如今的崇拜者和小孩子们看起来非常伟大的行为,在当时的同僚和一切对他无感的旁观者看来其实是非常可笑的。他体察民情,一切从底层人民的感受考虑,觉得百姓过得好便是正义,然而这样他虽受百姓欢迎,但他所关心着的这群尚未开化的人在大部分时候似乎并不能理解上层指示的深远含义,他们所能见的只是表面的东西,同样也只从非常直接的起点部分来思考,通过自己在当下过得是否愉快来判断整个体质,这是稚拙且愚蠢的行为。他们只知道苏轼对他们的好,却看不懂庸碌无为是消极的表现。林语堂先生毕竟文人,出于对苏轼的偏袒,在整本传记里竭力抹黑苏轼的大对头王安石(其实我觉得王安石没把苏轼这种小官当回事),对王安石变法大作批判甚至全盘否定,连王安石本人都被描述得有些不堪,这种偏激的行为反而容易引起我这个年纪古怪的叛逆心,偏要站出来为王安石说两句才罢休。在政治方面真正有权的宰相王安石也是出于为民众考虑,希望通过激烈的变革来改变积贫积弱的场面,在危机逼近的情况下试图以一人之力挽救整个王朝的危难,来一改宋朝的懦弱不为,即便失败也绝不屈服。这样的豪情壮志和现实上的作为足以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为了为自己的偶像(化身)塑造一个伟大的形象,林语堂先生妙笔生花,想来也是感情丰富的人。不过看在林语堂先生和中学课本的好朋友鲁迅先生长年交恶的传言下,我对林语堂先生依然保持很高的好感。偏好这种东西谁都有,以感情寄托为基础的文学更是如此,又何必计较太多。

人们普遍地喜欢聪慧的人,而聪慧其实有两种。一种是在童话般纯净美好的环境下诞生出才华横溢,一种是在险恶的现实人心交际穿梭中造就的圆滑狡黠。人们喜欢远远地欣赏前者,而对后者则怀有真正现实意义上的崇拜。生活很难自理却偏爱从百花丛中过的大文豪总是像蜃景,走近了就消失——说不定他是对花粉过敏。爱上诗人而不是他糟糕习惯与之厮守的女子往往有强大的包容力,隐忍的个性或者财力雄厚,才能让男方得以继续他那种神经质的诗性浪漫,让它变为现实爱情。前有大家闺秀内敛而早逝的第一任妻子,后有懂事乖巧的朝云,如果缺乏爱人来分担这些不可避免的麻烦,苏东坡怕是每天都要迷失在生活的琐碎中而没有所谓闲情逸致进行创作了。那些创作出伟大作品的人有几个是从头至尾单身的?就拿我曾经非常迷恋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还没成为人手一本的装逼读物时我非常喜欢他,后来大家都拿他说事我就不能理解,我敢说没几个人能把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这个名字完整地写下来,何况现场背诵家谱——反正他就像个疯狂喜欢过的前任,狂热已过,物是人非,管别人怎么说)来说,他写《百年孤独》就是在妻子的支持下写的,在写小说的过程中他几乎没有离过家门,自己没有收入全靠女方,简直破釜沉舟。没有女人在背后扶持的苏轼,也只能成为粗鄙庸人或堕落浪子间的一种而已。

高智商、有规划能力,但在人情上并不练达的苏轼,他的智慧与才华在他年轻时确实是他值得骄傲的资本,但他在自知灵秀的同时遗忘了在优秀天赋的帮助下其实非常容易做到的通晓人情,又或者咽不下他中二的那口气,非要事事挑明,那便要付出代价。再聪敏的人如果不经千锤百炼,不懂忍气吞声,不藏起不该说的话,便时时刻刻都有被利用的可能。世界是那么险恶可怖,即便是不染尘埃降临于世的缪斯,也免不了溅上满身泥浆。苏轼的故事是时代的悲剧,也是现实世界的正剧——毕竟他从未抱怨过他人生的苦难,他一直愉悦地活着,从他自己的角度来说,根本是个胜利者。我喜欢着他的作品,然而对于他的个人经历,总觉得是个警示。理想的实现与现实的纠缠,总是那么惨烈而少有胜算啊。

最后谈谈我最不喜欢的译者序部分。译者序中有言:“个人说话,不先说半句,中间腰斩,补入谁说道,下面喘口气再补半句,完全避免洋说法。”译者美其名曰“力避三十年代弱小民族自卑心理下的欧化文体”,但我十分不认同这种强行改变格式的做法(当然这和我自己喜欢这样写对话有关也是可能的)。一种表述格式有其特有的韵味和含义,作者用这种方式叙事自有他的道理,硬要为了争那貌似崇高的民族自豪感而刻意破坏其结构,使文章不伦不类,反而造成后人在阅读上的困难。就好比读旧版《乱世佳人》或是别的旧译小说,斯嘉丽·奥哈拉硬要姓在前名在后翻译成“郝思佳”,瑞特·巴特勒变成中式的白瑞德,现在读来只觉得用心良苦又幼稚可笑得紧。创作小说也同理——在武侠小说方面我更认同古龙的白话而非金庸的半文言,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刻意改变表述方式去接近所要描写的那个时代,无论在古人还是后人看来都是有些可笑的,恐怕这才是自卑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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