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朝暮有时

白鹤站在积雪的树梢上，看着雪地里打滚的红色身影，索性找了根舒服的树枝卧在上头，整个身子团成白白的一团挂在树梢上，远远望去就像个雪球。

“喂，白鹤！你让我抓青蛙，自己却在那边偷懒，你也下来一起抓啊！”

底下的犬夜叉看着树上白鹤的舒服样子，想到自己抓了一上午青蛙连个青蛙毛都没碰着，反而滚了一身雪的狼狈情景，对白鹤的松懈有些不满。虽然白鹤说了这是训练，但是大冬天的他要去哪里找已经冬眠的青蛙，这是什么鬼特训？

“犬夜叉，你忘记你答应过你母亲什么了吗？”

白鹤也不动弹，语气虽然舒缓却带着一丝冷意，明显被打扰到的白鹤心情有些不爽，米粒大的赤眸看着雪地里的犬夜叉，直接丢出杀手锏十六夜。

果然，听见了母亲的名字，犬夜叉原先的气势一下就消失了，但还是有些微微的不服气，在他看来这只白鹤根本不是来教他的，简直就是来虐待他的（白鹤：哎呀，让你猜中了），什么大夏天的就让我去抗着冰块在太阳底下站着，还要用妖力护着冰块不能把冰块晒化，说什么要保持妖力的充足性，结果一天下来他累的都不想动弹。

而且那只白鹤除了天天停在树梢上偷懒还会干什么？！

白鹤窝着的姿势团着就像个白色的球，令犬夜叉非常想要把它用雪砸下来扒光它的羽毛。但是不满归不满，白鹤说了这片雪地下有冬眠的青蛙精，要他把他挖出来然后消灭掉，虽然白鹤一向喜欢捉弄他，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它大多都是不坑他的。

“我教过你，要静下心，去闻青蛙的妖气，用鼻子找到妖怪的藏身处，爪子是你天生的利器，不要只想着用它来刨雪和切西瓜。”

身为犬妖，却不会用鼻子和爪子，那只青蛙的臭气连它都闻到了，犬夜叉这个狗鼻子竟然还没闻到，真是辜负大将给他的这一身犬妖血统，在雪地里用爪子扒拉半天，连块皮都没挖出来。

“你说的倒是容易啊！这里我怎么闻都只闻到雪的味道！哪里有青蛙啊！”

和这只白鹤认识两年了，犬夜叉的暴躁脾气也非常充分的被白鹤给激发出来，虽然不像是以前那个唯唯诺诺连人类都可以欺负的白痴样子，但是这种狂躁犬类的脾气还是让白鹤觉得有点不适应，竟然开始怀念起那个冷冰冰，没有妖情味的杀生丸殿下了。

“你是犬妖，怎么用鼻子难道还要我教？”

说罢就不管底下犬夜叉暴躁的大吼，咕哝了一句就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找了块温暖的地方蹭了蹭，舒服的就要陷入睡眠。

“这只臭白鹤！！！早晚一定要拔光他的毛！！！”

犬夜叉狠狠地砸了白鹤栖息的树旁边的那一棵一下，抖落了满树梢的雪掉在犬夜叉身上，裹着一丝树木的气息绕着犬夜叉的身体滑落，树干狠狠一震，犬夜叉一怔，鼻子似乎嗅到了什么与雪不太一样的味道。

淡淡的泥土的气息，混着一丝树木的香气，在鼻腔中环绕，与雪的冰冷缠绕在一起，令他有些分不清是否是面前这棵树的味道。

一开始他只是在雪里打滚，所以才闻不到除了雪以外的其他味道，而且由于他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这场大雪掩盖了所有的味道，所以他找不到青蛙，但是现在他却忽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东西。

白鹤说他是犬妖，天生就知道怎么用鼻子来寻找目标，然而他只是在字面上理解了这句话，却从未深刻的考虑过到底怎么运用鼻子这天生的嗅觉。

抬头看了看树梢上团成一团的白鹤，犬夜叉虽然还是很想狠狠地给那棵树一下让它从树上掉下来，但是他现在忽然对这些味道起了兴趣，于是也不管白鹤，四肢贴地就开始伸长了鼻子闻味道，在雪地上来回爬，两只毛茸茸的小耳朵不自觉的颤动起来。

缩在树上的白鹤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看着犬夜叉趴在雪上来回嗅表情认真严肃，并且一点一点的朝着它所在的树下前进，动了动翅膀，赤红色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复杂的意味。

“闻到了！是腥气！！”

犬夜叉一下跳起来，踩着脚下的雪狠狠的欢呼起来，孩童般稚嫩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雪地上，他一下跪进雪里，伸出尖尖的爪子去刨那块透出隐隐臭气的雪地，根本没注意到白鹤什么时候已经飞离了树梢，正停在他背后的雪地上。

真是笨蛋，它一直停在那棵树下等着他找过来，结果那个笨蛋只是一味的在雪里打滚，用爪子在雪地里来回的刨，就是想不起来到树下看看。

“喂白鹤！是这个洞吧！”

因为犬夜叉的爪子很尖而且雪很松软，虽然温度有些冷但是完全妨碍不了犬夜叉的挖掘工作，很快那棵树下就被刨开了一个大洞，从泥土里隐隐透出腥臭的味道，犬夜叉皱眉，一下捂住了鼻子，抬头向上看，却发现没了白鹤。

“我在你背后。”白鹤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看着犬夜叉兴奋的扭过头来看着它。“一般妖怪冬眠都会设下结界，但是这种小妖怪设下的结界很弱，几乎主要是靠雪来隔绝气味以掩饰自己的行踪，而且一般大妖怪也不屑于找他们麻烦。你试试看聚集妖力到爪子上能不能把它的结界震碎，到时候就解决了它吧。”

虽然已经化形，但白鹤一直保持的都是鸟类的形态，而且由于常年跟随妖力强大的杀生丸，白鹤的承受能力也是一般的同类比不上的，但是白鹤却不喜欢化作人类，一直是维持着弱小的白鹤状态。

“嗯！我一定干掉他！”

犬夜叉的斗志很快就被激发出来，照着白鹤以前教过他的凝聚妖力的办法，把妖力都聚集到爪子上，然后一个跳跃，浮在半空中对着地面某个臭味最浓的地方狠狠地就是一爪子。

“散魂铁爪！！！”

这个招式是半年前白鹤把犬夜叉扔进满是杂碎小妖怪的山洞里的时候，犬夜叉自己研发出来的，把妖力凝聚到尖锐的爪子上挥出以撕碎敌人身体的破坏性招式，之后白鹤让他自己给这个招式取名，犬夜叉就兴致勃勃的想了一夜，最后得出了这个名字。

席卷着暴风和雪花的散魂铁爪一下就破除了青蛙精设下的小结界，露出一大块血红色的裸土来，犬夜叉落地后，就迫不及待的刨开那块土，最后露出了一个似乎是被冰块裹住的大青蛙。

“好大的青蛙！哈哈，我找到了！！”

白鹤飞起来停在树梢上，看着犬夜叉兴奋的举起冰块在雪地上又蹦又跳，露出灿烂的孩子气的笑容，突然不知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去看向远方那片白茫茫的雪地，看到那里空无一人的时候有点困惑的眨了眨眼睛。

好像明明感觉到殿下的气息了……

随即，白鹤扭过头来，想着或许是自己的幻觉吧，就把视线移到树下的犬夜叉身上，看着犬夜叉一爪子砍碎了那个冰块，连带着冰块里冬眠的大青蛙都被切成了碎块，青绿色的液体溅了一地和犬夜叉的火鼠裘一身，忽然恶心的咂咂嘴。

呸，所以它才讨厌这些不入流的小妖怪，干脆今天禁止犬夜叉吃饭好了（犬夜叉：喂！），杀青蛙不能挑个干净的方法杀，整这么恶心。

白鹤愉悦的单方面剥夺了犬夜叉的晚饭权，在后者还不自知的欢快笑声中扑扇了几下翅膀，伸出尖嘴去啄了啄翅膀上的绒毛，整理了一下凌乱的羽毛以后，就再度缩成一团，裹成一个雪球不动了。

白鹤似乎睡着了一样，却好像梦见了很久以前的事情。

粉色的花开了满树，风一吹几乎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地面上，宁静而和谐的气氛。

银发的高贵犬妖倚在树上，遥望着父亲离去的方向沉默，他的怀中蜷缩着一团小小的白色影子，微风吹过，粉红色的花瓣就落在白色的影子上，杀生丸伸出印有紫色妖纹的手，轻柔的拂过白鹤顺滑的羽毛，挥落了那些花瓣。

然后，白鹤听见，裹着一身白色的杀生丸看着怀中的白鹤，似乎是低低的说了什么。

“白鹤，你还是不肯回来吗？”

然而那声音太轻，没等白鹤听清，那画面却忽然朦胧了起来，有许多似曾相识的场景在眼前一闪而逝，风裹着粉色的花瓣在他眼前掠过。直到最后，画面停在了它离去时，银发犬妖静静的站在西国宫殿外的画面。杀生丸看着白鹤飞远的方向，微凉的风卷起他的长发，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最后，化作一团光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