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欢欢喜喜地做着晚饭,胡小金主厨,裘奶奶在一旁帮着打下手,王小华从小就没下过厨房,只能在一边坐吃等死。
不到两个小时,客厅里的大方桌就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子菜,都是裘奶奶爱吃的。
整个小院子都溢着满满的饭菜香,就连门口拴着的那只大黑也冲着屋子汪汪汪地狂吠着。
王小华夹起一只鸡爪冲了出去,蹲在它的跟前举着那只鸡爪,表情特欠揍地冲它晃着,“想吃吗?”
大黑看着他,“汪汪——!”
王小华拿着鸡爪在自己鼻子下嗅了一下,冲它抬了抬下巴,“……不给。”
然后站起来啃着那只鸡爪晃着回屋去了。
大黑:“╰_╯”汪汪——汪汪汪!
大黑闪着两只黑黢黢的大眼在后面瞪着他,不要脸的王小花,要不是老子被拴着,那鸡爪早就是我的了,有本事单挑!单挑!
汪汪——!
胡小金看着王小华的这一系列幼稚的举动,在心里默默地给他竖了根中指,居然还跟一只狗狗置气,简直了!
王小华同学看着大黑同志在他后面不满地咆哮着,心情大好,咯咯咯地啃着鸡爪进了屋。
胡小金在桌上摆着碗筷,一脸鄙视的神情看着他,“我说你幼不幼稚啊?拿着只鸡爪跑到大黑面前臭显摆,”胡小金冲他招了招手,“来来来,快跟姐姐说说赢了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特开心很满足啊?”
王小华正和最后一根鸡指头纠缠着,他用力地扯了一下,鸡筋太实了没扯动,最后他懒得扯了,直接塞进了嘴里,听见胡小金要和他讨论“战后感想”,他吧唧了一下嘴,说。
“是的,本将军非常荣幸能赢了那只凶恶的大黑狗,要知道这不是一只普通的鸡爪,这是我亲爱的老姐做的炖鸡的鸡爪。为什么要说这不是只普通的鸡爪呢?因为一只鸡它只有两只鸡爪,而很不幸,我不想给它,好的,谢谢大家。谢谢。”
说完他弯下腰把手放在身前,冲着胡小金鞠了个躬,脸上带着优雅迷人的微笑,然后就在胡小金想要感慨“我弟好帅我弟好有男人味”的时候,他把手指放进嘴里嘬了一下。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还沾有鸡汁的手指。
胡小金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不好了。
“你恶不恶心啊还舔手指?!”胡小金嫌弃地给了他一个白眼,“那手指摸过大黑没?”
“我有病啊我摸大黑?”王小华提到大黑就浑身不爽,又扭过头冲屋子外的大黑呲了龇牙,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然后才跑到裘奶奶身边给她拉开椅子。
裘奶奶笑着说谢谢,然后他又奔着回他自己的座位了。
王小华喜欢吃鸡爪,可惜一只鸡只有两只脚,他吃完了鸡爪又退而求其次吃鸡翅膀,可惜一只鸡只有两只鸡翅膀,他退无可退,只好吃菜了。
“你吃点青菜会死么?”胡小金瞪了他一眼。
“不会。”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白米饭,“但是我会误以为我是牛或者羊或者其他别的什么生物……”他看了一眼那盘绿油油的青菜,瞬间没了胃口,“我这么辛苦地爬到食物链的最顶端不是为了吃草的……”
裘奶奶看着他那副欲求不满的样子笑了笑,“小花不是吃草的,小花是吃养料的。”
“奶奶……”王小华幽怨地看着裘奶奶,连奶奶都开始打趣他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啪!”胡小金把筷子往碗上一放,瞪了他一眼,“谁让你吃草啦?你没看见这么一大锅的鸡肉么?”
王小华恍若没看见自家老姐向自己投来的利箭,幽幽地望着那锅鸡肉,轻轻地叹了口气,“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鸡爪不是肉……”
胡小金:“…………”
裘奶奶:“…………”
虽然没有鸡爪的饭让人很提不起兴趣,但他还是吃了两碗饭,毕竟鸡汤还是很好喝滴~
三人高高兴兴地吃完了饭,胡小金洗完了碗和裘奶奶在院子里吃着她带来的水果,王小华则继续和大黑愉快地玩耍去了。
胡小金看着裘奶奶,裘奶奶是一个很有风采的老人,即使已经是六十几的岁数了,但皮肤还是很白皙紧致,穿着打扮都很严谨一丝不苟的,她没有一次见过裘奶奶凌乱邋遢的样子,每次都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这样的老人,年轻的时候那该是何等的优雅迷人风姿卓越。
胡小金望着裘奶奶出了神,思绪竟已飘远……
“在想什么呢?”裘奶奶笑着看着正发呆的胡小金。
“……嗯?”胡小金猛的回过了声神,“啊!我竟然发起呆来了……”胡小金不好意思地对裘奶奶笑笑,“我在想……奶奶的先生一定是个很棒的男人!”
“是啊……”裘奶奶怅然。
胡小金看着裘奶奶又陷入了往日的回忆里,自己竟然提起了这件事儿!不禁又是懊恼又是自责。
“奶奶我……”胡小金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补救,但开了口才发现自己居然什么都说不出。
“没事儿。”裘奶奶弯着眼睛对她笑了一下,无所谓的语气却更让胡小金觉得心痛。
“我其实早就想跟人说说了,但一直没勇气说不出口。你和小华都是善良的孩子,我也没什么需要对你们隐藏的,你们也别担心我……这一点打击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就是又变成了一个人么?谁生来不是一个人呢?就像你说的,虽然他们死了,但是他们还在,他们还在天上看着我,还在身边陪着我,我每次看见他们的东西就会想着他们没死,他们还在……他们怎么可能已经死了呢?就那么一个瞬间我的至亲们怎么可能就死了呢?”
胡小金走到裘奶奶的身边抱着她的头让她靠着自己,裘奶奶压抑而痛苦的声音低低地从下方传来,胡小金环着她的肩,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好让她有个依靠的港湾,有个发泄的出口。
“那天我们一家人都去吃饭,小巡说他想吃临街的糖葫芦,我说小巡想吃那就去给小巡买呀,我们小巡那么可爱,那么聪明,小巡想吃什么我们就给小巡买什么,然后他们开着车出去了,让我一个人待在店里给他们点餐,我怎么能一个人待在店里呢?可我就是一个人待在了店里……我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好久他们都没有回来……他们永远都回不来了……永远……我怎么这么傻!这么蠢!我怎么还能那么淡定地在街上找他们……我应该跑着去找他们的……或者我根本就不应该答应他们出去的……他们走了,离开了,再也回不来了……那辆车……那辆车载着他们,那车里有我的挚爱有我的至亲啊!怎么可以把他们就那样载到天国去呢?我还没看他一眼和他说上一句话……我还没和他一起死,他怎么能不等我一起……一起死呢?”
裘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沙哑,直到最后紧紧地抓着胡小金的衣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喉咙里发着破碎的撕裂声,像是从心底的呐喊又像是从喉间的喘息,温热的泪水濡湿了胡小金身前的一大片衣裳,裘奶奶的身子微微地颤抖着,混着剧烈的呼吸让人很是心痛。
胡小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发泄出来吧!哭出来吧!那一瞬间失去毕生挚爱的心该是有多痛苦,那埋藏在内心的自责该是有压抑,这么多年的感情怎可能因为他们的离去而断绝,只会越来越伤,越来越思念,越来越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