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2

黄昏时分的书库，简直是睡觉的最佳地点。光线又暗，椅子又舒服，还有可以当作睡前读物的小黄书——所以我理所当然地就睡过去了。

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入夜，模模糊糊地揉着眼睛坐起来，身上似乎掉下了什么。我捡起来仔细一看，居然是一件外套。

“你醒啦，苏因。”

桌上的台灯已经亮了起来，坐在我对面，一副握笔疾书勤奋工作样子的拉比抬起了头。他的身旁堆了成打的报纸，年份可以一直追溯到很久远的时候，整个人几乎都要被埋进陈旧的废纸堆里，“晚上好，又见面了……呃……”

某人不动还好，一动就破坏了报纸和报纸之间的平衡，顿时桌上的报纸们摇摇欲坠，仿佛多米诺骨牌般接二连三地倒了下来，砰地把少年压了个影都不见，只剩下一只颤抖的爪子露在纸堆外边。

特么这家伙怎么可以这么蠢，我要是真有个妹叫桃乐丝跟这家伙搞一块绝壁要断绝关系。忍笑把红毛兔子从纸堆里挖出来，我随手抓了最上面的一张看。“这个已经是十年前的了。为什么要看这么多？”

“这才是书翁的正职啊，记录历史的一切，无论是正面还是背面。为了寻找历史的‘背面’，有时候也需要找一些年代久远的资料来对比。”胡乱地拍着一身的尘土，拉比伸了个懒腰，随手从另一堆旧报纸里抽出一张交给我，“你看，四十年前的。”

我靠。这家伙不会记得每一张报纸都摆在哪里吧，刚刚都已经倒过一次了啊？！我满怀敬意地看着他，心说如果给他看小黄书的话该不会记得每一个作者都把【】和【】与【】以及【】画成什么样子以及各自有什么特点的吧……起码我是看不出来什么区别的。

完全不知道对方的思想已经顺着历史的尘埃飘到了某个很奇怪的地方，拉比一边整理着报纸，一边随口说道。“我看到你时你已经睡着了。李娜莉说你很不喜欢在自己房间休息，没想到是真的。”

“也不算吧，”我想了想，“没有具体针对哪个房间的意思，我不习惯在床上睡觉。”大概跟上辈子在床上躺太久也有一定的关系吧——我猜的。

兔子囧了一张脸。“那真的还是很奇怪的习惯……”

谁不知道那很奇怪啊，但没办法改就是没办法改啊，妹夫你有什么意见吗。翻着白眼重新从报纸堆底下把小黄书给翻起来，赤裸裸的封面把对面重新坐下的某人给吓了一跳。

“教团的藏书库真是……”他四处寻找着合适的措辞。“博大精深。”

我心说，那是你孤陋寡闻。要知道这专门放小黄书的秘密书柜本王也是研究了很久才找到……咳，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出去。我很大方地表示，“你要看吗？”封皮在人眼前晃一晃。红毛的兔子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话说你表情这么微妙干什么，李娜莉跟你说了我习惯没跟你说我爱好吗少年？遗憾地把小黄书拿起来翻到睡前没看完的那一页继续看，小黄漫啊我的最爱~桃乐丝那会儿没有碰你们真是让人难过。

要知道黑色教团里的雌性全都是可以以一敌十的强人，果然还是二次元的姑娘们软软的好欺负。先H再恋爱什么的纯爱小黄漫最美好了~

拉比默默地看了以一副认真严肃正经的表情（背后飘着来历不明的粉红色小花）看【】和【】与【】以及【】书的人，低下头继续看报纸。阿弥陀佛，他什么都没看见，这些只不过都是历史上的墨水罢了= =

一时间两人寂静无声，该工作的工作该看小黄漫的看小黄漫。其实发自内心的我想说跟拉比这么坐一块也挺好的，要是是神田早就把六幻给捅过来了，那家伙某些时候保守贞洁得像个铁处=女，自己不胡思也不准别人乱想。

“苏因和桃乐丝很像呢。”

对面人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差点没把我吓个半死。

收回前言——跟兔子扎堆一点都不好。对方具有书翁的本性，擅长观察，比较，以及分析情报，动不动就能把你摸得门儿清。

“兄妹嘛。”我翻过一页书，语气冷淡。

“我不是说外貌，”拉比手下动作没停，报纸翻得哗哗作响，听起来有气势多了。“而是某些习惯和小动作。例如说……看书的时候，会习惯性地摩挲书页角。”

我下意识地看向书页左下侧，留白部分果真被摩挲得略微有些褶皱。卧槽，这个习惯连我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冷静。镇静下来。对方只是猜测，苏因宝贝你这么机智可不能上了他的当。摆出一副不是很在意的表情，我头抬也不抬地反问，“那又怎么样？”

“所以我认为你们也许是更加亲密的关系。”

“……”回答出人意料，我抬起头怔愣地看向他。

橘黄灯色下红发少年笑得纯洁又无辜，话语看似胡编乱造，蕴含的信息量之大却让我忍不住浑身发冷。

“因为想要更加了解桃乐丝一点，我去查了苏真锋和颜洛两位前辈的资料，然后发现……不管谁都说他们感情很好，完全不像有第三者存在的样子。”

“也许苏因你误解了，桃乐丝是你亲妹妹也说不定啊？”

啪。我猛地合上了小黄书。墨黑的眼冷冷地瞟着他，“我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妹妹的存在。”我说，“只凭一些年代久远的记录就能够联想这么多，书翁的继承者果然名不虚传。”

拉比笑意不变。“我想到的是更多的东西啊。”他说。

我不理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小黄书上，而拉比居然也真的没有继续再问下去。已经完全变调了的平静气氛持续着，直到我被联络用机器人叫出图书馆。

整体造型圆滚滚就像个大鸟笼的室长办公室里，面对着知己知彼的科姆伊，我整个人抱着头围着会客用沙发无头苍蝇似的乱绕圈，“拉比好像开始怀疑了——”

科姆伊闲闲地在一边喝咖啡。“我早就提醒你了，书翁的继承者不是这么好糊弄的，是你自己硬要瞒着别人。”语气转换成文字就是明明白白的“不作死就不会死”。

往会客用沙发上一倒，作颓废状。“他连苏真锋和颜洛都查了。”我低声说。

科姆伊正在往咖啡里加方糖，闻言动作顿了顿。

“你放心吧。”他最后说，“别说是拉比，就算是书翁，也什么都查不到的。”

“当年的书面资料已经全都被上面销毁。到现在还活着的人，也没有几个了。”

“关于‘B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