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4
十分钟后。黑色教团,地下水道。
“三个月的薪水都泡汤了……”抱着买给克洛斯元帅的高档酒,观察员甲泪流满面,“再这样继续监视克洛斯玛利亚,我会破产……”
观察员乙提醒,“你没拿发票吗?”
“拿了,但长官很小气的……”麦尔坎C利弗瑞尔,中央厅最赫赫有名的铁公鸡。
苦逼的观察员们相互对视着,同时觉得人生无望。更令人无望的是,贡多拉此时被卡住了……被两具尸体。
“等等!这个,这个还……活着啊!”
我黑线万分地看着抱在一起吓个半死的壮汉X2,心说我还活着怎么了是这么好惊讶的事吗?难道老子长得就这么像尸体活该死在这暗无天日黑漆漆的下水道里?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时间要紧,露露贝尔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进入了科学班内部。爬起来活动一下身体,“一次发动绿野仙踪。”
身体顿时化作飓风,呼啸着刮过黑漆漆九拐八绕的下水道。
随着同步率的上升绿野仙踪的限制也已经消失了,不然我也不可能在水下解决掉多头LV3。一口气冲进黑色教团内部,再马不停蹄地继续往方舟所在的地方赶,现在科学班大门已经被封了,想要进入诺亚所在的内部,便只能借助方舟的力量。
然后刚冲进方舟我就后悔了。
话说,这次恶魔搞得这么大阵仗,元帅也是要参战……的吧。
“喂,小鬼。”
暴风席卷般的郊外餐厅里,阴影交错仿佛永远无法逃出的栅栏。感官在暴力的蹂躏下早已彻底麻木,露出白骨的手被人晃了晃,大概吧……
我勉强从肿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往外看过去,被血模糊了的视野隐隐约约看到对方奇怪的面具。白底黑线,勾勒出凶狠的恶人模样。全身上下的肌肉是钢铁般的铁灰色,就算穿着花纹讲究的哥特式玫瑰十字制服也像个刚从监狱里跑出来的神经病杀人狂。
老实说不是饿了三天我也不会疯了去摸这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的东西。但是谁叫那衣服太华丽了呢,上面的银饰简直可以把人狗眼都给闪瞎。对于一个穷得连肾都想卖的叫花子来说,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你不会流血啊。”杀人狂咧嘴一笑,轻而易举地拿起刚刚吃饭用的餐刀,将白骨森森的幼细手臂上原本就惨不忍睹的伤口切得更开了一些,像是在切牛排一样。
仿佛冰冻的痛觉神经无法反应更多不适,我闭上睁得很艰难的眼睛,声音嘶哑地说,“狗娘养的,敢不敢给我个痛快。”
“不可以,”杀人狂声音轻轻地回答,面具下的目光像所属纹路一样疯狂。
他有趣地挥舞着餐刀,不管怎么划,手下男孩的手臂都处于一种失血过多的惨白,甚至带着点尸体一样的青,豁开的肌肉纹理和血管像是摆饰一样,没有任何血液流出。“你是要下地狱的人啊。”
餐刀猛地向下穿捅,整个刺穿了小小的手掌后往下一拉一扯,却在中途被卡住了一样的再也无法拉动。
看着对方骨骼肌理间渐渐泛出熟悉的属于圣洁的冰冷光芒,杀人狂失去了兴趣,他站起身,独自离开了这间颓败的郊外餐馆。
“你知道你不会死,但如果想要活得更好的话,就跟着我来吧。”他兴味索然地甩了甩手上干净得一尘不染的餐刀,金属在栅栏的阴影中闪闪发亮。
“我叫温特斯索卡洛,如果你能跟着我回到旅馆,我将会成为你的师父。”
之后的事情我并没有印象,不过根据玛雅的话来看,苏因的确是拖着那副被打残了的躯壳活生生地跟着他从郊外一路爬回了位于镇中心的旅馆。没有经过任何武器化的圣洁覆盖令我不管怎样都不会死去,坚持不懈的爬行在泥土里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
没有任何人敢去清理,直到一个月后暴雨将它冲刷成平地。
“从那个瞬间开始我就喜欢上苏因了。”
亚裔的雏妓少女有着蜜糖般的肤色与阳光揉碎了融入其中般的笑容,她留着漆黑平直的短发,依旧是穿着在销金窟中接客时埃及神女的齐肩白裙,手腕和颈部都有大量线条简洁的金饰。她跟着索卡洛从一个城镇漫游到另一个城镇,随随便便地履行着寻找适合者的义务,每当需要支付账单时就用身上的金饰抵债。
缠着一身绷带我闷不吭声地坐在旅馆门前晒夕阳,天边的火烧云把整个时间铺成好看的绯红。玛雅站在旅馆的台阶下和花贩讨价还价,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兴致冲冲地捧着束鲜灵洁白的百合跑过来,“苏因,你看!”
见我不说话,玛雅笑起来,她身上有种少时就在欢乐窝里长大的女孩气质,嘴角总是习惯性地挽起几张钞票就可以买到的笑容,漆黑的大眼睛笼罩着一种暧昧情趣的光线。
“知道吗?我喜欢死你沉默的样子了,”她抽出一支百合插-在我绑在脖颈一圈又一圈的绷带上。“像块石头一样坚硬又冷酷的,一点光芒也不透。永远坚持着自己,并不想毁灭世界,世界毁灭了却也不在乎。”
天际层层叠叠渐变的红色将百合也沉湎在鲜血般的光里。血液渐渐冰凉,有什么东西在黄昏中的细语里悄然死去了,然而其中并不包括玛雅的笑脸。
“就算不怨恨世界,也要学着去爱它吧。”她张开双臂,白裙在晚风中猎猎飞起,像是一只甘于扑向血焰而又心甘情愿的蝴蝶。
“哪怕是金钱交易下的情=欲,生死模糊的身世,荒诞意味不明的喜剧,只要是存在的,被世界所容许的,就一定会在某个时刻给予他人温暖,品嗜活着的滋味。而在命运反向的镜面里,也一定有人正在煎熬着漫长的黑夜,等待着遇见你的那一刻。”
“只有让时间的轮回持续下去,你才会等到那个有可能拯救你的人。无限的可能性,它们是生活的本质,是生存在此刻的人们的期求,也是……”
“——世界的‘真实’。”我轻声道。
时间回归到方舟门闸无声开启的那一瞬,浓郁的血腥味仿佛记忆中的黄昏火烧云般铺涌而出,神似天使的白色恶魔立在空中,玩偶般精致的机械指节里抓着白发少年被鲜血染得黑红的衣领。赤=裸=裸的杀戮场景却仿佛力量被冻结一样死寂,人体碎片与恶魔死去的飞灰混杂在一起,背景是冰冷复古的高大机械轮盘,仿佛后现代主义的超现实科幻派油画。
“又来一个……驱魔人?”LV4的眼睛慢慢转向方舟开启的方向,扭曲的脸庞上露出孩子看见糖果时的微笑。
“可惜等待时间已过,我已不想再玩下去。”
他的手轻易地松开了,亚连像是颓败的花朵一样下坠。恶魔白色的身影忽然消失,超音速的高速移动甚至在空气中产生了细小的音锥。然而常人所难以看到的这一切却渐渐在眼底变得清晰缓慢起来,时间轴被无限拉长,我甚至可以看见机械关节拧动的细小变化。
任何在步入方舟前不安焦躁的心态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仿佛纯银般冰冷机械的心脏,失去了作为人类平稳跳动的证据,它静止了。
圣洁桃乐丝,二次开放。
——真实之歌。
“给我好好觉悟入室抢劫演变成杀人越货是多么严重的罪行吧,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