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凤楚点满的闪避值,要躲开这一箭并非难事,看见扑向自己的熟悉的身影,凤楚无奈,只能以更快的速度将来人护在背后。一箭穿胸,疼得凤楚眉心紧皱,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运用真气,吹完这一曲。看着渐渐平息的亡灵和那对相拥的灵魂眷侣,凤楚歇了口气,“哇”的吐了一口血。
对面一根魂索过来,猛地将凤楚拉了过去,勒地凤楚又吐了口血,接着落入一个微凉却有力的怀抱。
吓傻的安鸾这才回过神来,惊恐地叫他:“凤楚。”
凤楚摆手示意她离开,安鸾哪肯,就要上前把凤楚夺过来,凤楚一手抓着孔明得衣袖,一手指向西海的方向:“安鸾,走!”
安鸾愣愣地化了真身,带着众亡灵向西飞去,凤楚这才安心闭了眼。
凤楚再次睁眼是在三天后,这三天凤楚睡得很安稳,梦中一直有股暖流围着他,让人安心,似乎回到了小时候,缩成一小团蜷在父后身边打盹,父后用鸟喙为他梳理凌乱的羽毛,他舒服地蹭了蹭,谁知父后突然啄他,疼的他不情愿的睁开了眼,却见到捏着他脸颊不松手的孔明,双眼通红,唬的还迷糊的凤楚以为是暴走的亡灵,立马坐直了身体,下意识便祭出了排箫。
孔明一把按住他的手,声音沙哑:“你以为你凭这个打得过我?”
凤楚低头,孔明的手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掌心指腹有老茧,是一只经常使用武器的手,老实回答:“打不过。”
孔明觉得手下凤楚软弱无骨的小手,摸起来触感不错,心想:“真是只弱鸡啊,亏我还眼巴巴得望了二十年,早知道这么容易就手到擒来……”
凤楚不着痕迹地抽出手,向他拱手道谢:“恩人此番出手相救,西皇必当重报。”
孔明笑得温柔:“小兄弟不必客气,安心养伤,我代东皇聊尽绵薄之力。”
凤楚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贴近了脸,提醒他:“你别忘了,那一箭可是你手下射的。”
孔明也不躲:“你未报家门,我部下并不知情,况且,恕我直言,小兄弟长相着实容易让人误会。”
凤楚被戳痛处,他天生一张祸水妖孽脸,旁人羡慕不已,但他却最嫌弃这郎郎腔腔的外表,谁提跟谁急。此刻虽然生气,凤楚还是记得皇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咬牙恨恨地说:“我乃楚地引魂使凤楚。”
孔明故作惊讶:“哦?我可是听安鸾小将军讲‘楚地并无此人’呢。”
凤楚强装镇静:“我等无名小辈,岂能入安将军青眼。”
孔明质疑:“是吗?我看安将军对小兄弟可是紧张得很呢。”
凤楚想,安鸾紧张他不过是因为他公举的身份罢了,只是自己此回擅自出行又受了伤,本不关安鸾的事,不过安鸾生性耿直一根筋,不会又自己去领罚了吧。
孔明见凤楚听到这句话便深思不语,想起那人所说:
“你想要凤楚?凤楚滑溜得很呢。虽然看起来像个花瓶,实际上的确是个花瓶,但他逃跑的速度,可是无人能匹。不过也不是难事,有了牵绊,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了。”
原来安鸾就是凤楚的牵绊。
孔明有些吃味:“倒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我听闻,楚地神族以女为尊,小兄弟倒不像毫无用处的楚族男子呢。莫非安将军勾结外族,要对楚族不利?”
凤楚闻言,义愤填膺:“安鸾决不会对我族不利!”
孔明冷哼了一声:“我族?如何证明你是楚族神使?”
凤楚冷笑:“你扣押我族神使,是欺我族无人,不出三日,母……安鸾将军定会前来,到时自能证明我的身份。”
孔明长年审判亡魂,早练就了一双犀利眼神,本应看出此刻凤楚的破绽,只是听他又提安鸾,心中恼怒:“那便依你,再待几日。”
两人不欢而散,好几天都没见面,但孔明并未怠慢凤楚,依然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然而凤楚就像被楚族遗忘一样,三日后,七日后,半个月后,楚地一直音讯全无。凤楚有些焦虑,他现在被软禁,不得脱身,每天来的小仙使一个个口风贼紧,完全套不出话来,他对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无所知,只能干着急。
一天夜里,一仗小仙破门而入,二话不说,蒙了凤楚的头,挟持着他上了马车,颠簸了半夜路,又把他丢进了另一个房间,塞了套衣服给他。门“嘭”的一声关上,凤楚急忙摘下面套,跑去拉门,却发现门已经从外被锁紧了,凤楚抱紧了衣服,冷汗直冒,周围漆黑一片,没有一丝光亮,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全封闭的地方。因此,凤楚大概是楚地,不,怕是整个仙界唯一一个从不闭关的神使了。
凤楚夜里一向睡不踏实,总要醒好几回,只要见四周房门窗户紧闭,就知道是谁干得好事:“安鸾。”
未锁紧的窗户便被从外打开,安鸾从窗外探出半个头来:“殿下又梦魇了?殿下不要怕,安鸾就在外面。”
见她又要关窗,凤楚便要起身,安鸾无奈地退了回来,“夜深易受凉,就开一小会儿,安鸾与殿下说会儿话吧,殿下睡着安鸾再关上。”
安鸾那时候还不像现在这样一板一眼的,会跟他说好多好多逸闻趣事,听着听着他就困了,有安鸾的夜晚,让人觉得异常安心。
安鸾这是怎么了,都一个月了还不见人影,是因为自己擅自出门生气了,还是因为自己被责罚了,凤楚想到自己口口声声说嫌弃没用的郎郎腔,此刻居然还想着让安鸾来解救自己,十分痛恨自己的软弱无能。
但是现在,他真的只想安鸾能像以前那样推开窗户笑着叫他,凤楚靠着门无力坐下:“安鸾。”
千里外的高丘,安鸾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靠着门虚脱地坐在地上,衣衫褴褛,伤痕遍体,把头埋在膝盖里,小声啜泣:“凤楚,凤楚。”
突然,听见有人嗤笑了一声,凤楚警惕地抬起头,还来不及说话便被放晕过去。
黑暗中,慢慢走出一个人影,蹲了下来,修长的手指挑起凤楚的下巴,仔细打量:“长得倒是不错,花了那么大力气弄过来,居然还念着别人的名字,真是可悲啊。”来人看向凤楚胸前,伸手探了过去,勾起嘴角:“你也有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