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的神色一闪而逝，遥给小猫倒好猫粮之后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然后斜挎着包叼着牛奶和真琴一起走去了学校。

学校的教学楼上挂着巨大的写着“贺喜我校游泳部在县大赛上取得佳绩！”的喜报横幅。

“真好啊，”真琴开心地说，“看来我们的部费有着落啦。”

“不过一看就是用网球部的横幅临时改的。”遥指了指被风吹拂下“游泳部”的布面下露出的“网球部”的字样。

真琴转头看着他，笑着说：“我们以后一定会有自己的横幅的！”

遥看着他眼睛里满满的真诚和信心，有些不自在地垂下眼，“……随便。好麻烦。”

看着一向口不对心的幼驯染，真琴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

手指间穿插的头发漆黑柔顺，一路上被阳光照耀得温暖柔软。

“……真琴？”遥疑惑地微仰头看着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啊？？？”真琴手忙脚乱地把手收回来，“那、那个，小遥你发质很好啊我想摸一摸……啊不不不其实是你头上沾了东……”急得简直要把舌头咬掉。

遥面无表情地伸手揉乱了真琴的头发。

他的发质一向偏硬，茶色头发揉乱了之后简直像个鸟窝。遥满意地点点头，“不要乱摸我的头。”然后径直走向了教室，不再追问幼驯染的举动。

真琴松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追上去。脸上却不自觉地带出了笑意。

总觉得，是个很亲密的动作呢。

只是刚到教室，就看到隔壁班的美术部长跟遥勾肩搭背着，遥挣不开力气大得奇怪的前田，皱着眉头听他说话。

他走近了才听清前田何也是在说县大赛的事情，“……遥真是很厉害啊，太棒了，地区大赛也一定要好好加油啊，然后参加全国大赛哈哈哈……”

刚想上前去帮忙把遥解救出来，就听见他继续说：“……对了，之前交流活动上你和惠美那一组的画也得奖了哟，小妮子对你感激得要命非要托我给你送东西。我给你放在桌子抽屉里了。嘿嘿嘿，我看……”

真琴捏紧了拳，不发一词地回到了教室。

遥的桌子就在他的旁边，可以看到前田胡乱塞进去露出抽屉的盒子边缘和海蓝色的蝴蝶结丝带。过了一会遥回到座位上，在取书的时候看到了礼物盒子。然后随手放在了另一个不挡着取书的隐蔽位置。

一直斜看着这边的真琴看到那是一个精致的蓝色礼品盒，海蓝丝带绑成漂亮的蝴蝶结。绑带下面压着一张小卡片。

正在他眼神落到那个盒子上时，他感觉到了遥的视线。

遥默不作声地看了他一眼。

真琴却感觉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胸腔一样，喘不过气来。

上课上的是遥不太感兴趣的数学，于是一如既往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神游。渔港小镇的天空湛蓝清澈，浮动着海洋的味道。

往往不喜欢说话的人，心里的事情要比热爱表达的人多。

表达出自己意志的人可以求得别人的理解和支持，但是不喜欢说话的人，不喜欢表达的人，大家却似乎都默认他是没有想法的了。

但是，他们只是不喜欢说出来而已呀。

他也不会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

游泳、生活、比赛。坚持的方向，共同努力的朋友，还有……日常生活中无法被忽视的暧昧情感和浮躁举动。期待。嫉妒。开怀。迷惘。反复。

遥微微阖上眼睛，把手放在胸口上，感受心脏有力的搏动。然后忍不住曲起手指，抓紧了自己的衣服。

下课了之后同学们都善意地向真琴和遥表示了祝贺，遥一如既往地表情淡淡点头，真琴却一反常态，没有耐心地和同学聊天说话而是随便搪塞过去。等到大家都回到自己位置上时才转向撑着头倚在桌面上的遥。声音仍是温柔和缓的，但与平时有着难以察觉的异样：“遥，之前收到了女生的礼物吗？”

遥点点头。在真琴问出“是什么”之前把礼品盒抽出递给了他。之前真琴看得清楚，遥并没有拆开过看里面是什么。

“……我来拆这样好吗？”真琴强忍住看卡片上清秀的小字写了什么的欲望，“她还写了字。”

遥随意地拿起卡片看了两眼，“唔，美术部的女生做了巧克力表示对之前帮忙的感谢。姓井上的那个。”

“……那真是挺好的啊……”真琴强忍住苦涩说。

遥沉默片刻，把卡片放回去，然后拿着盒子走了。

真琴不安又迷茫地看着他：……遥是要把这个礼物扔掉吗……

这样想的自己居然有些窃喜。

几分钟之后遥回来，轻描淡写道：“还给前田让他退回去了。”

真琴完全无法否认他从不安转到窃喜的心情。

……这样的自己，真是太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