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的坐进浴缸里，“砰”的一声溅起无数水花，水流争先恐后地扑到地板上，哗啦啦地流了满地。

“那、那个……”真琴强装淡定地转头看向门口，遥捧着一叠衣物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在干嘛？”

“……在、在洗澡啊。”真琴生硬地解释。

遥沉默了一瞬，然后说：“我把睡衣拿来了。你……快一点。”把衣服放下之后就转身出去。

“小……”真琴尴尬地闭上嘴，匆匆擦干了身上的水珠，抓起了遥送来的衣服——那是遥的睡衣，蓝色柔软的棉布上印着卡通的小鱼。他想到了什么，脸一下涨红了，然后又翻了翻衣物。

内裤还是自己的。

忽然觉得有点失望。

“……我这是在想什么啊！”真琴拼命晃了晃脑袋，穿上对他来说稍微小了点的睡衣，把地面的湿迹擦干之后走了出去。

客厅已经关灯了，黑暗中只有遥的卧室门缝中透出温暖的光亮。以往他留宿的时候都是住遥的卧室的，只是今天……他犹豫着推开了房门。

遥已经蜷缩在了被子里，微微下陷的枕头上散落着有些凌乱的黑色发丝。听到他开门的动静，睁开了并无睡意的眼。

被遥看到他刚刚的动作，他又怕被他质疑，又舍不得转身离开去客房。心理挣扎许久后掀开被子，躺到了遥身边。

“那个……”他努力想说些什么打破沉默。却一时语塞。原本就沉默寡言的遥更是不可能说些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小学时候一起去游泳的一个女孩子的话：

“七濑君人很好。但我想他是不是有什么话也不会说出来。他一定是不想强加于人，伤害别人吧。可我觉得，七濑君要是能在积极一些就好了。我还是想看看七濑君和大伙儿一块努力的样子。”

如果遥能再积极一点就好了……

“呐，真琴。”遥突然开口。

真琴被吓了一跳，“啊？啊，是，怎么了？”对遥会不会谈起刚才他看到的场景既紧张又有点……莫名的期待。

“明天紧张吗？”遥平静地说。

“啊……很紧张呢。”真琴松了一口气，“不过，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遥轻轻说，“嗯。”目光安静又幽深。

第二天在比赛场地门口，渚和怜一如既往地吵吵嚷嚷着。

“早上接到真琴前辈的通知之后，我们到刚刚为止，一直在学校泳池练习交接棒！”

“这样就能回避小怜的失败flag了。哈哈。”

真琴转过头来直视着遥的眼睛：“小遥，能再和你一起游接力，真是……太好了。”

遥轻轻点点头，深蓝眼眸中浮现出消失许久的坚定。

“一起加油吧，遥前辈。”

“好，大家打起精神上赛场吧！”

场馆内的休息室里，凛靠在椅背上。脑海中不停回荡着真琴前一天的话——“……我觉得对遥来说是有的，而当初告诉他这一点的，凛，不正是你吗？”

……这算是，什么意思啊。

真是的。

正在烦躁间似鸟急匆匆地跑进来，“松冈前辈，快跟我来！快点！”

凛兴致缺缺地撑着头，“干什么啊，鲛柄的接力还没到呢。”

“不是的！七濑他们参加接力了！”

凛震惊地睁大眼睛，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还来不及想自己应该做什么，就已经开始向着观众席狂奔起来。

“等、等等我！松冈前辈！”似鸟被他远远甩在身后。

灿烂到刺眼的阳光一瞬间让他眼前一片雪白，但他努力地睁大眼睛向出发台张望着，等到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三个人，还有那个经常和他们呆在一起的紫头发的家伙。

“他们报了接力吗……”他喃喃道。

凛忍不住咬紧了牙齿。

——明明、明明是我们之间的……

——居然和其他人一起游接力了吗！

哨声响起，接力第一棒的真琴跳下水。他的泳姿，拒绝任何人的追赶。粗暴而生气勃勃的泳姿。和那时相比一点都没有改变，就是真琴的泳姿。

然后是渚。我不会忘记，渚在后半段的冲刺，总会给人以手臂变长的错觉。

再之后是……那家伙……那算什么蝶泳！……不像话！为什么你这种水平的，会和他们一起游！

和他们一起游的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