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慕,那是真羡慕。
两个月前,他和秦庚还是一样的,每天为了几个铜板累得跟死狗一样,被人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
可现在呢?
秦庚坐在主位上,举手投足间那是大哥的气派,连门童都得点头哈腰叫一声“五哥”。
而自己呢,虽然也能跟着吃肉喝汤,但终究是被护在身后的那个。
李狗低头看了看自己细弱的胳膊,又看了看秦庚那哪怕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的魁梧身板。
他也想习武。
他也想有一天能像秦庚这样,一拳打死那个欺负人的陈三皮,护住叔叔伯伯们,然后站在高处,受人敬仰。
可是……
李狗摸了摸口袋里那几个可怜巴巴的铜板。
那是他攒了好久准备给老娘买药的钱。
“我没那个命啊。”
李狗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没有一个在苏家当姨太太的姑姑能给大洋买药,也没有秦庚那种一天能跑十几趟活儿还不累的怪力气,更没有什么所谓的天赋。
他每天光是拉车赚那点口粮,就已经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回到窝棚倒头就睡,哪里还有力气去练拳?
“来,狗子,发什么愣呢?跟你马叔喝一个!”
马来福端着酒碗碰了碰李狗的胳膊。
“哎,喝!”
李狗回过神来,赶紧端起酒碗,那种复杂的心思,很快就被酒精和肉香给冲淡了。
酒桌上,话题渐渐从刚才的打斗,转到了以后的生计上。
“小五。”
徐叔放下酒碗,抹了把嘴上的油,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儿个这事儿虽然痛快,但有个隐患。”
“您说。”
秦庚侧耳倾听。
“林把头。”
徐叔皱着眉头,一脸的担忧,“那老小子是个出了名的笑面虎,见小利而忘义。”
“咱们占了浔河码头,那是断了义和窝棚的财路,也是动了南城这块大蛋糕。”
“林把头虽然是咱们南城的总把头,但他手底下二十多个窝棚,咱们只是其中两个。”
“若是义和窝棚背后的人给林把头塞了钱,或者林把头自己想多要点孝敬,他只要歪歪嘴,给咱们穿个小鞋,或者直接发话不让咱们去码头,那咱们也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金叔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这个理儿。县官不如现管,林把头虽然没啥大本事,但他占着那个位置,手里捏着龙头的意思,咱们若是不给他上点供,怕是干不长久。”
“咱们寻思着,这个月大家伙儿辛苦点,多跑几趟。”
“等到下个月中旬,凑点份子钱,你代表咱们去给林把头送点东西。”
“只要把他喂饱了,他在任上一天,咱们就能安稳一天。”
秦庚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
徐叔和金叔的话,是老成谋国之言。
这世道,不是光靠拳头硬就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人情世故,利益交换,那也是江湖的一部分。
林把头这种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要是真跟他硬刚,他随便找个理由,比如“整顿车容”、“重新核发车牌”,说是龙头的意思,就能把你卡得死死的,还能跟龙头对着干不成?
“嗯,徐叔,金叔,你们说得对。”
秦庚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事儿就按你们说的办。安稳是好事,咱们刚拿下码头,确实需要时间休养生息,把根基扎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