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满地撇嘴,但不得不急忙捉住赖猴高高举起的手。
赖猴对他一直很恭敬,恶狠狠的脸转过去,见到了朱豪,就换上了巴结的笑。
朱豪明白这些人虽官职微小,但一肚子歪心眼,就打了个圆场,客客气气地送了几两银子。
他回身,看到了董英和剑客互望的眼神,心不由得一紧。随即,他便放宽了心,董英毕竟出自书香门第,应该懂得三从四德。
没过几天,他出门做生意了。
秋末回来,他走进家门时,见管家的目光一直在躲闪着,心上陡然蒙上阴霾。
夫人志满意得地走了过来,说董英经常外出,和那个剑客厮混。
这时,董英浑身酒气地回来了。
董英步履不稳地走了过来,瞅了他好一会儿,像是终于确认了,笑着说:“老朱,你回来了?”
他仿佛被她当着众人狠抽了一耳光,气呼呼地往里走。
进了正堂,他依旧愤愤不平,来回地踱步。
不多时,他听到院子一阵嘶喊,忙冲了进去。
几个奴仆提着井水劈头盖脸的浇在董英身上。董英一阵寒颤,蜷缩着坐在地上,犹如一只被猛虎扑倒的鹿。
他不由自主地走近了些,想骂他们几句,但看到她冰凉的眼神里全是仇恨,只盯着他,心里就腾地升起怒火,拂袖而去。
自那以后,他想到董英,那冰凉的眼神就会蓦地出现,把爱意打得四散。
他不想再见到她。
朱夫人每天都会来,说董英偷偷出去,私会野男人。
他不耐烦了,懒懒地说,随你吧。
现在,他后悔说出了这句不负责任的话。
那天,还在睡梦中的他被管家叫醒了。
他最恨被人吵醒,刚要教训管家几句,却被他的话截住了。
他跟着管家急吼吼地走。
房门大开着,几个丫鬟们立在门外,只敢偷偷地往里瞧,但眼光很快就躲开了。
还没进去,他就感觉到了血腥味儿,下意识地捂着鼻子。
几个丫鬟倒在血泊里,夫人则是惊恐地大睁双眼,僵硬在被血染红的床上。
身上只有一处伤口,是剑伤。
一向精明果断的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恍惚间,只能模糊地看到管家的嘴张张合合,像在说些什么。
回过神,他才听懂管家的话:“老爷,我已经让人报官了。”
好啊,他木然地说道。
他太困了,只想回去睡觉。
踩着地上的薄雪,一步步,平日里走惯的路,他第一次觉得这么漫长,仿佛这一生都走不完。
躺在床上,紧闭上双眼,却无法入睡,他强迫自己入眠,可意念越强,就越清醒。
他在和自己较劲儿。
一大帮官差连早饭都没吃,就急着赶来了,大呼小叫着。
普通百姓家出事,这群王八蛋才懒得来呢。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喧闹,暗想道。
雪花开始汹涌,仿佛玉山崩塌。
朱家小妾跟着落魄剑客私奔的消息,在街上沸沸扬扬。
蒲大师听了几耳朵,嘴角盛放笑意。
唐琼瞥到了,不解地问:“很有趣吗?”
蒲大师神秘兮兮地说:“值得一看。”
他随手扯住一个路人,问:“朱家那位小妾和剑客私奔到哪儿了?”
这位路人长了张老实的脸,显然不是那种多话的男人。
他狐疑地打量着面前的三个人,摸着鼻子说:“当官的去搜凤山了。”
他说完,挣脱蒲大师的手,急匆匆地走远了。
蒲大师往东一指,气壮山河地说:“走,去凤山。”
凤山是当地最大的,也是最有名的。
一行人赶到时,已是傍晚,只好在山脚下的农家借宿。山脚下的农家不多,只有两三户。
两三户低矮的房屋在凤山的映衬下更是渺小。
他们随意走近一家。唐琼上前叩门。回应的是几声狗叫。
空寂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