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鸣沙族”。
它们的身体就像是流动的金沙构成,平日里潜伏在干涸的河床下,一旦感知到活物便会化作沙暴席卷而来。
沙粒摩擦的轰鸣能震碎我们的意识,被卷入其中的族人会被千万粒金沙研磨成粉末,连甲壳的碎片都不会留下。
最可怕的是,它们能释放一种无形的诱惑声波,让无数族人一步步走进死亡陷阱。
面对这些强大的敌人,我们死伤惨重。
在一次次近乎灭族的挣扎中,我们学会了更加团结。
利用腐肉下隐藏的地道进行游击,用从魔怪身上掉落的尖刺制作武器,用收集来的腐液炼制出能短暂麻痹敌人的毒药。
我们的生命形态也为了适应战争而不断进化。
每一次胜利,都伴随着无数族人的牺牲,但我们渴望摆脱底层困境的念头却愈发坚定。
既然踏上了这条道路,那便要一直走到顶峰。
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成为老祖宗口中食物链顶端的吞噬者,不再为安全发愁。
那段攀登之路,有着无穷无尽的敌人,我们踩着同族的尸骸往上爬。
每一代都是下一代的踏脚石,也是后来者脚下唯一的进化支点。
这是一段撕心裂肺的进化史。
为了在晶化藤族的毒液中存活,我们啃食带有抗毒基因的腐草,看着同族的躯体在痉挛中膨胀、爆裂,绿色的汁液溅在岩壁上……直至幸存者的甲壳渗出淡淡绿意,那是毒素在体内沉淀出的铠甲。
从此我们的螯肢末端开始分泌能中和结晶毒液的物质,这也成了我们战胜晶化藤族的武器。
为了抵御鸣沙族的诱惑声波,我们学会了将甲壳共振频率调整到特定波段。
无数族人在共振进化实验中意识崩解,有的甲壳在高频振动中自行碎裂,有的触须僵直如枯枝,最终族群的听觉系统进化出了“声波过滤”的能力。
为了解决混乱的族群控制体系,我们进化出了可以承载所有族人想法的集群精神网络。
当我们战胜这些强敌,却发现挑战仍未结束。
每当跨过一个强敌,又会有更强大的势力登场。
在成为那个地区的最强势力时,迎接我们的是“高等智慧生灵”的挑战。
他们比我们更聪明。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知晓,原来智慧也可以是武器。
我们的进化依赖基因里的记忆碎片,而他们的进化依赖传承,会将知识写在纸张,或是刻在信息晶石上。
还能够通过语言将几代人的智慧传递给后代。
一个年轻的智慧生灵,刚走出族地就能运用祖辈留下的陷阱机关,而我们需要牺牲无数族人才能换来一点生存经验。
与他们相比,我们太弱了。
但攀登巅峰的道路,我们从未有过放弃。
既然无法在智慧上进行抗衡,那便进化出绝对碾压的力量。
无休对抗中,族群的发展陷入死亡漩涡,再度面临灭族危机
族群内部分成不同的方向进化,只为寻找到一条可以战胜对手的道路。
直至一位虫王提出的“寄生论”,用强敌的力量去打败强敌。
第一批尝试者付出了惨痛代价。
族人在宿主血肉里被免疫系统碾碎,根本无法有效寄生。
但在不断尝试中,我们还是找到了寄生诀窍。
我们学会了寄生在神经系统的缝隙里,像藤蔓缠上树干那样,借用宿主的躯体行动。
当第一个被寄生的智慧生灵举起自己的长弓,射出的箭却精准命中了同族的心脏时,我们第一次在智慧生灵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原来,对高等智慧生灵而言,情绪是比疼痛更锋利的武器。
进化在往后的厮杀岁月中加速。
我们不再执着于锻造更坚硬甲壳,为了更好的寄生,让自己变得细如发丝,能够轻易穿透皮肤、骨骼,乃至盔甲缝隙。
被寄生的宿主会保留完整的记忆与技能,却会在关键时刻被我们的意识操控,就像牵线的木偶。
悄无声息的渗透计划正在酝酿。
他们眼中的挚友,前一秒还在一起笑谈未来,下一秒就会将淬毒的匕首刺进他们的脑袋里。
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会带着整个族群走进我们设下的陷阱。
这种“借刀杀人”的战术,比蛮力高效百倍,却也让我们彻底沦为智慧生灵口中的恶虫。
但这还不够。
被寄生的宿主终究会死亡,血肉的腐烂会让我们失去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