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欲大肆借宣扬一番慕容復的武功,从而转移话题。
虚若却忽然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世间万法,无论用毒还是武功,皆有其理。如同那斗转星移”,精义在於洞察劲力流转,挪移反弹,確是一门极高明的运劲法门。”
他此话一出,眾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慕容家的绝学。
包不同更是精神一振。
他本以为虚若终於要称讚慕容氏武功,摺扇“唰”地展开,接口道:“非也非也————呃,正是,小师父果然有眼光!”
“我家公子爷的斗转星移”神功奥妙无穷,讲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任凭对手千般变化、万钧力道,皆可————”
虚若却仿佛没有听到包不同的吹捧,依旧沉浸在自己前番的武学思路里。
他微微摇头,语气平和中却带著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然此功过於侧重借力”与模仿”,若遇內力沛然莫御、远超己身,或是劲力圆融无隙、阴阳相济、令其无从借起、无处反弹者,则易为力所反噬,受制於人。”
“过於依赖外物外力,终非武道正途,不及由內而外,驾驭本质来得稳固!
”
这番话,如同冷水滴入沸油。
包不同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转而涨得通红,摺扇也忘了摇动。
风波恶也是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
想要反驳,却发现虚若所言,似乎隱隱点中了他们內心深处偶尔掠过、却从不曾深思,更不愿承认的一丝隱忧。
王语嫣更是娇躯微微一震,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深思。
她熟读天下武学典籍,虚若这番对“斗转星移”的点评,与她从理论推演中得出的某些结论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直指核心。
这绝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正洞悉了“斗转星移”,乃至更高层次武学道理才能说出的见解。
她不由再次深深看向虚若,这个年轻的僧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神秘而深邃。
“非也非也!”
包不同猛地合上摺扇,语气带著明显的慍怒与维护,“小师父此言未免太过武断。我家公子爷天纵奇才,早已將此功练至化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岂是寻常道理所能揣度?”
虚若此刻方才回过神来。
但他並未爭辩,只是平静地回望他一眼。
那眼神清澈见底,无喜无怒,却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包不同满腔反驳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竟一时语塞。
气氛顿时有些凝滯。
薛慕华是老江湖,见状立刻打了个哈哈,上前一步隔在双方之间,温言道:“哈哈,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各有千秋,原也难分高下。今日能脱险境,已是万幸。”
“我看天色不早,诸位亦是一番奔波,我等还是儘快寻个稳妥处歇息,再从长计议才是正理。”
王语嫣也適时地轻声开口,將话题引开:“薛先生说的是,包三哥,风四哥,我们走吧。”
她声音依旧平静,但再次看向虚若时,目光中那抹探究与深思,已然更深。
阿朱和阿碧连忙应和,收拾起隨身的小包裹。
包不同和风波恶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只得將满腹话语压下。